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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甚通人情世故的,未嫁前,只要避過父親,便肆無忌憚,已嫁後,丈夫把她作為暖室裡的鮮花那樣地護持供奉,一切的貴家和宮廷的教育,雖然時時會使她警惕和約束,但意念上一奔放,稚氣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
於是,皇帝大笑,過去捏住她的手,她一閃而躲開,忿忿地說出:
“這有什麼好笑?我不高興,你卻觀得好笑!”
皇帝努力忍住笑,縮回手來,搓著,然後問:
“那麼,告訴我,為了什麼事?”
“算了,你是皇帝,你從來不必關心旁人的!”她氣唬唬地說出,“皇帝呀,人人都要順著你的,是不是?”
“是的,但有時也不是,”李隆基忽然正經地說,“有時,做皇帝的人要忍耐,順別人,譬如在朝堂上,有一些死讀書、讀死書的忠臣,他們本身對事無知,會在殿上喋喋不休,聲勢洶洶,那時,我必須忍耐和順應,否則,那些忠臣會寧願一頭撞死,去做歷史上的忠鬼,而我,就成為不聽忠諫的暴君或者昏君——”
“皇上!”她雙手一齊拍在几上,“你這個人真正毫無道理,我說我的私事,你卻說朝廷大事,這和我有什麼相干呢?”
“噢——你的話引起我的感慨,我所遭受,無處可訴的!玉環,被你一提頭,我也有牢騷要發了。”皇帝行近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微籲:“好了,我暫時不發牢騷,聽你的!告訴我,你為了什麼?”
她是一時意氣,聽了皇帝一席話,淆惑了,她不以為皇帝會有不如意的事,居然脫口而出:“你也有牢騷?”
皇帝哦了一聲,鬆開手,徐徐地在她身邊坐下,再說:
“我的牢騷多著哩,可是,我不能向人說的,一個皇帝的不如意事,並不比平常人少。好了,不談我的事,如果我一說開頭,會像漕渠的水閘放水,流個不停。”他自我一笑,接下去:“所以,我的事還是不說的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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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第三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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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志一鬆弛,此時已集中不起來了,對皇帝的詢問,只揚揚眉目,沒有說。
“玉環,有什麼使得你不遂心?對我——”他又搓搓手,“我有什麼事使你不快的呢?應該沒有啊!”
“怎麼會沒有?”她的不滿又回覆了一些,“一早就找人來,偷偷摸摸的,哼——”
“玉環,不是我願意偷偷摸摸。讓玉真公主來接你,面子上好看些,而且,我想留你——”
“掩耳盜鈴!”她說,以雙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皇帝很佻巧,倏地轉身,把架上一隻叫喚侍女的鈴送到她面前,這一個快速和配合的動作,把楊玉環惹笑了,她接過鈴,猛力地用木槌打了幾下。
屋外的侍女兩人,分左右而入。
皇帝很會應付場面,正經地向侍女說:
“弄些小食來,午餐,設在含珠殿!”
侍女走出之後,大唐皇帝向強自抑笑裝作正經的楊玉環伸了一下舌頭——然後,也笑了出來。
皇帝的裝腔作勢既自然又灑脫,但看到全部過程的人卻另有一種感應,楊玉環想到戲臺上的演員的做作,也想到剛才由掩耳盜鈴一語而起的種種,每一個人在意念轉換中總有弛放的時候,如今,她弛放了,完全地忘情一切,她的雙手握了拳,傾身向前,打落在皇帝的雙肩,在忍笑的氣呃中說不出話來,而大唐皇帝,順勢將投懷的人抱住了。
她不會掙扎的,她和他早已有了兩性間的實際,擁抱,平常得很,她鬆散地在皇帝懷抱中喘氣和調勻自己的呼吸,其間,皇帝還吻了她。
“你這人——噢!”她搖搖頭,恨惱在一瞬間飄散,笑著接下去:“皇帝富有四海,呵——我佩服你,我才說掩耳盜鈴,你手腳快,才思敏,立刻取過一隻鈴,噢,皇帝——”
他摩挲她的面頰,輕俏地說:
“你雖然掩上耳朵,我的鈴卻是自己的,並非盜來!”
她仍然散漫地伏在他的懷中,然後,她說:
“總而言之,你狡猾,也很夠壞的。”
“這不能用一個壞字來形容,只是機變而已。從取鈴到你打響了鈴,我只能如此,否則,多麼不如意思?”
她的怒氣已消散,皇帝取了清酒,讓懷中的人飲了一口,接著自己也飲一口。
她徐徐地自皇帝懷中脫出,坐好,以手抿按髮鬢。
皇帝看到,也伸手相助,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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