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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過去。”
青袖恨恨地瞪了那丫鬟一眼,殷勤地提起燈籠:“爺小心腳下。”
蘇姨娘的秋思院裡種的全是各色菊花,這時候卻不是開花的時候,滿院青色,夜色中看起來倒有些淒涼的意思。
阮海嶠一腳踏進門,就看見蘇姨娘歪在炕上,身上穿著家常湖鸀衫子,腰間一條竹青色繡粉色桃花的衣帶,束得那腰肢不盈一握。下頦尖尖的小臉蒼白,嬌怯怯地正摟著小兒子阮麟落淚,一邊給阮麟揉臉:“你這孽障,怎麼不索性被打死了,還要回來現眼……”
話雖凌厲,那嗓音卻是軟糯糯的,一句話數落得起承轉合,餘音繞樑。聽得阮海嶠心裡一軟,開口道:“這是怎麼了?不是說胸口痛麼?怎麼還哭呢?”隨手拉過阮麟,只見左邊臉頰上紅通通一片,似乎微腫,“這又是怎麼了?”
蘇姨娘舉起手來拉住阮海嶠衣袖,那淚珠又斷線似地落了下來:“爺,您來得正好,快把這孽障送到書房去跟他哥哥一起禁足去,也免得妾身看著難受……”
“禁足?”阮海嶠在炕沿坐下,皺眉道,“到底做了什麼就禁足?”
蘇姨娘就捶了兒子一下:“還不是今日衝撞了夫人家的親戚。說是夫人三姐身後留下的一雙兒女,也不知怎麼在杏林裡賞個花就能衝撞了,夫人教訓了這孽障一耳光,又把他們帶的小廝都賞了二十板子。如今他哥哥在書房罰抄書呢,只這個不知輕重的,還跑來我這裡哭……”說著,自己倒先哭了起來。
阮海嶠被她哭得心都軟了,摟了便道:“哭什麼,小孩子打鬧是常有的,讓人備份禮送到吳家去便是了。論起來這兩個也頑皮得很了,抄抄書禁幾日足也磨磨性子。倒是你,怎麼青袖說你心口疼?難道院子裡沒參?”
蘇姨娘靠在他肩上哭道:“妾身命賤,哪裡用得起參呢。且這深宅大院的,爺雖對妾身厚加賞賜,只這參卻是要去外頭買了來的,這般晚了,想來外頭藥鋪也關張,夫人自然也是無處去買的。若只是妾身,熬一夜也罷,只這個小孩子,回來就說頭疼,妾身卻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呀……”
“別胡說,哪裡就三長兩短了?”阮海嶠看小兒子半邊臉通紅,心裡也難受,開口就叫,“去個人到二門找陸管事,叫他馬上送兩枝參進來,再把那雪蓮化淤膏也舀一瓶。”
蘇姨娘卻瑟縮了一下:“爺,化淤膏就算了罷,若明日夫人看見了,恐又生氣,還不是這兩個小孩子遭殃?若爺開恩,明日讓他們去吳家賠了罪,那禁足就免了罷?”
阮海嶠皺皺眉起身:“你不必管,我去跟夫人說。既是小孩子家打鬧,何必小題大做。賠罪?我國公府的少爺,還要去跟一個敗官人家的子女賠罪不成?”真是笑話。
阮夫人住在正院宜春居。阮海嶠大步進了正房,便見桌上已擺了飯菜,阮夫人穿著大紅織金鮫綃衫子,倚在薰籠上出神。見他進來,便欠了欠身:“老爺回來了?可用過飯了不曾?方才去了秋思院?怎的沒在那裡多坐一會兒?”
她方才叫了新找來的丫鬟紅鸞去二門處迎阮海嶠,聽了紅鸞回話,那一口酸氣就頂在了胸口。紅鸞是她特地買來的,為的就是那嬌怯樣兒有幾分像蘇姨娘。聽阮海嶠的意思,分明是看見了紅鸞才答應來正院的,因此話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又要刺一刺阮海嶠。
阮海嶠眉頭一皺:“我怎麼聽說,府裡竟然沒有參了?”
阮夫人一聽這話,如何不知道他是為秋思院要參,登時一股火氣直衝頭頂,翻身坐起來:“參?一個賤婢罷了,不用參也死不了!老爺現在去把麒哥從書房裡帶到她院裡去,我保她不用參也立時活蹦亂跳!”
這句賤婢實在紮了阮海嶠的耳朵,頓時變了臉:“怡娘是母親親自發話抬了姨娘的,什麼賤婢,也是你叫的?”
一提起國公府的老夫人,阮夫人更是怒火沖天。當初她嫁進王府,看著大嫂不過一介四品文官之女,且中人之礀,並無甚出色之處;自己卻生得美貌,嫁妝亦比大嫂豐厚,免不了有幾分自得之心。沒想到落在老夫人眼裡,就事事皆被打壓。
後來大伯去世,自己丈夫承了爵,大嫂又分了宅子出去單守,這運道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自然歡喜。可是老夫人藉口自己未曾生子,牢牢把握著中饋之權不交到自己手裡。後來因著自己生了個女兒,竟然還攛掇著老公爺賞了丫鬟蘇怡。她沒壓得住氣,鬧了幾場,反把丈夫鬧得離了心,去捧著那慣會做張做致的賤人,與自己倒冷下來了。
阮夫人撕扯著手裡的羅帕,拼命管住自己的嘴。罵蘇氏沒有什麼,就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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