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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革命一拍桌子蹦了起來,陳旺宗的話也就被打斷了,“胡說八道!少往你們臉上貼金,小鬼子那是你們打敗的嗎?全中國人民都知道因為你們不抵抗,小鬼子才能在咱中國的土地上肆意橫行,害了咱多少中國人吶,你們這些王八蛋都是幫兇!你不提我倒忘了這個茬兒。”
陳旺宗眨眨眼,嘴裡還是在小聲地說:“確實打了嘛,我參加了還不知道……”
馬革命似乎並沒有聽見,還在呵斥,“別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那時沒搶過老百姓的糧食?沒抓過老百姓的雞?沒……有沒有糟蹋過老百姓家的閨女?”說到這裡馬革命的眼睛裡像突然劃過一顆流星亮了起來,他發現這是個十分重要的問題。“我們看過你的檔案,知道你解放前結過婚,媳婦是搶的吧,要不解放後她咋會失蹤了不來找你?”
陳旺宗的問題層層推進就到了他過去的媳婦身上,這自然要讓人理解成他媳婦不是失散而是故意跑的,為啥要故意跑,肯定是搶的唄!陳旺宗為過去那個媳婦的事百口莫辨,他現在的媳婦也正在為澄清過去的事費盡口舌。馬紅軍的潑辣全村人沒有沒領教過的,她那肥大的身體往那兒一站,眼睛鼓鼓地瞪著,即使手裡沒刀也不比屠夫可愛多少。馬紅軍揪著不放的問題是苗香菊這個資本家的大小姐當年是不是和她爹的夥計故意眉來眼去試圖勾引他們從人民的隊伍裡叛逃,因為想來想去馬紅軍沒發現除了這個之外還能再批鬥苗香菊什麼。苗香菊說,“我那時才幾歲,哪裡懂這些?”馬紅軍卻不屑地說,“壞人從一生下來就會使壞,狼崽子咬人更厲害!”
批鬥開始是小範圍內的,在生產隊的辦公室裡,鬥爭和被鬥爭的物件都有針對性的是同“型別”,可後來問題似乎越來越嚴重,嚴重到必須要開全村的批鬥大會才行,這個決策當然是在馬家的家庭會議上做出的。開全村的批鬥大會在屋子裡就不行了,只能到生產隊的院子裡,院子的邊上樹著兩根杆子,本來是用來放電影掛螢幕的,現在是白天當然不能放電影,而且也沒有扯起白幕而是站著幾個人。那幾個人還挺搞笑的,脖子上掛著大木頭牌子,用繩拴著,都拉搭到了膝蓋,寫的什麼一般社員也不認識,他們除了自己的名字能再認出的字不多。牌子看起來也不輕,壓得那幾個人的頭也耷拉到了肚皮上,頭頂上還戴著用報紙糊的那種尖頭像錐子一樣長長的帽子,發明這種帽子的人本意肯定是這樣想的,戴上去高高地豎著隔著老遠都非常顯眼,既然是挨批的人就得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可他們似乎忽略了一點,挨批的人都是抬不起頭來的,抬不起頭來帽子戴在頭上就不是垂直而是成了水平,一個個往前頂著像是牛犄角。而站他們前面像潮水一樣在湧動的人群就像是鬥牛士,鬥牛士們抓起地上一切可以扔的東西,沒頭沒腦地砸向這幾隻看起來像綿羊一樣溫順的“鬥牛”,喊聲更是像浪濤拍岸一樣此起彼伏……
“那時候學校已經停了課,大人們每天都在參加批鬥會,不是被人鬥就是鬥別人,我們家……當然只能是被人鬥。我記得,每天一早,就會有人到我們的棚子裡,把我爸我媽還有我爺爺帶走,我就嚇得鑽進被子躲在角落裡發抖,我姐就抱著我說不怕不怕。大人們在做什麼我們不知道,也不敢去看,我們整天都躲在棚子裡不敢出來,我媽臨走的時候也總是叮囑我和我姐不要出去。晚上的時候,他們就會陸續回來,一臉的疲憊和憂鬱,我爺爺坐在棚子的門口悶聲不響地一袋接著一袋地抽旱菸,我爸就挑著水桶趕緊到井邊去挑水,好給我媽淘米洗菜做飯。還好,那時候生產隊裡還有我們的口糧,秋天的時候也會分給我們一些蘿蔔白菜什麼的,蘿蔔埋到地窖裡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挖,和新鮮的一樣,白菜我媽就醃在罈子裡到時能生吃也能炒著吃。後來,我爸在棚子旁邊開了一塊荒地,那時候允許開荒當自留地,可以自己種些糧食蔬菜什麼的,隊裡分的未必都夠吃,我媽就在自留地裡種菜,這樣一年中大多時候我們也能吃上新鮮的青菜。”
“有一次,我偷偷地問我姐,大人們白天都出去幹什麼?我姐就說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問,讓我老實聽話就行。我是挺老實聽話的,可這並不能讓他們不來欺負我。欺負我的人,當然就是李愛國了。李愛國上輩子肯定是和我有仇,我發現只要他一出現,我們家肯定就會有不幸的事發生。那天還和往常一樣,家裡的大人一早就被帶走了,我躺在棚子裡用木棍綁的木排床上,每天都是那樣無聊地看著透過棚頂樹枝柴草的縫隙射進來的窄窄的光線瞎想,有時候想著自己變成了一隻長翅膀的小蟲子從那縫隙就飛了出去,有時候就覺得從上面會突然掉進來一隻鳥或者出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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