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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看到她扯了扯嘴角的肌肉,笑了。傷得那麼重,她居然笑了笑。
人聲如潮水般退去,他的世界絕望到一片空白。一個人要是想死,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都救不過來。她死都不怕了,還有誰能攔得住她?
望北忽然低下頭,冷冷道:“實話告訴你,是我在馬上動了手腳,你會傷成這樣都是我的錯。要是你死了,我只好給你陪葬。”他把匕首橫在她眼前,“看到這把刀沒有?要是你死了,我就把這刀插。進這裡。”他用手按了按心臟的位置。
徐辰驀地睜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地翕張著,似乎急著說些什麼。
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刀鞘,把匕首收進去,貼身放進懷裡,“我說到做到。你不妨試試看。”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很冷靜,不是威脅,只是在陳述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
雞窩頭冷眼瞧著,哂道:“哎唷,這麼情深意重啊,可惜深情不能當靈丹吃,該死的還是要死的,白白的還另外搭上一條小命。”
“不管有救沒救,先治了再說。”艾肆用質料華貴的衣袖擦去她嘴角的血沫。饒是他見識的場面多了,手也在不易察覺地發抖,“至少,她現在還有氣。”
大夫抱臂道:“我不做明知沒用的傻事。”
“我幫你還一半的賭債。”艾肆商人的本性發作,迅速捏住他的軟肋,開始談條件,“治好了她,另外一半也替你還了。”
雞窩頭名醫,同時也是死性不改的賭徒,兩個眼睛開始發光:“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艾肆不耐煩地說,“來人,快幫忙把徐小姐抬進府裡去。”
有了金錢的激勵,大夫的熱情明顯高漲起來。他挽了挽袖子,指揮人把重傷的徐辰小心地弄進艾府,找了最近的一個屋子,臨時佈置成一個診室。
她已經徹底昏過去了。
望北一直跟到床前,卻被大夫不耐煩地揮手趕開:“去去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他當然不願意走,她隨時都可能死去,他怎麼能走開?望北退開一些,低聲道:“我不會妨礙你的。”
艾肆也勸道:“慕容大夫行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你還是同我去外面等罷。”
望北想都沒想,斷然拒絕:“不……”
話音沒落,他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大夫揉了揉剛用來敲人脖子的手臂,皺了皺眉:“死小鬼,要比脾氣臭,你還早得很吶。”
五〇、徐家與艾家
她一口飲幹茶水,杯子往邊上一撂,燕子一樣輕盈地翻身上了馬背,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中氣定神閒地整了整水綠色的衣裙。
對於此起彼伏的讚歎聲,一馬當先的年輕女子顯然很受用。望北卻只想冷笑:死到臨頭……
不出意料,半個時辰後,彷彿是沒有抓穩韁繩,她突然從馬上跌落,滾下了貧瘠的、沒有絲毫樹枝和雜草阻攔的山坡。意氣風發的徐家小姐轉眼間脖子歪在一邊,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就嚥了氣。
他走到山坡邊上最後看了她一眼。
轉身離去之前,望北覺得那血泊中的人影似乎微微動彈了一下。他皺眉細看去,驚疑地發現原本應該毫無生氣的那張臉轉向了他,接著……睜開了眼。
那瀕死的眼神讓他的心頭突地一跳。還未辨清這詭異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望見她的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喚他的名字。
“是,是我下的手。”他決定讓她死個明白,低聲承認道,“你死有餘辜。”
那曾經眼波流轉的目光漸漸渙散了,只剩下一線微弱的聲音裹挾在風中送到他耳朵邊上:“十……八……”
望北愣住了,心劇烈地絞痛起來。他好像忘了什麼事……對了,辰辰去哪裡了?她的傷風好點了沒有?他抬眼望向空蕩蕩的馬車,猛然想起,辰辰如今就是徐小姐!他親手殺了她了!
“辰辰,辰辰!——”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一下子從噩夢裡驚醒了。背上一層密密的冷汗,心跳得飛快。
他突然夢到了大半年前的那樁謀殺,徐小姐死時的慘狀與雪地裡那渾身是血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一樣的臉,一樣的在馬背上出事,結果還會一樣麼?……強烈的不安讓他氣都喘不過來。
望北定神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回了徐府,正躺在自己的房裡。大概是徐家的人接到了徐辰出事的訊息,去接人的時候順便把昏迷的他帶回來了。
天色快黑了。她墜馬的時候是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