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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的轎子從後門進來,很快停在了正房的臺階前。
杜媽媽和宋媽媽扶了穿著粉紅色褙子的新人出來進了廳堂,文姨娘笑著上前掀了蓋頭。
屋子裡的空氣一窒,片刻後才響起文姨娘銀鈴般的笑聲:“侯爺,新人給您敬茶了。”
綠雲忙將跪墊放在了楊氏的面前。
進門後就一直低眉垂目的楊氏盈盈跪下,按過宋媽媽手裡的茶,高舉過了頭頂。
徐令宜接了茶盅。
楊氏忍不住抬瞼一睃,看見了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
她不由微微鬆了口氣,忙重新垂下眼瞼,眼角的餘光卻不自由自主地朝另一邊瞟去──按規律,那裡應該坐著永平侯繼室小羅氏。
太師椅上空無一人,只有鋪在椅子上的猩猩紅紅雲龍捧蝠坐墊椅褡在燈光下豔麗如夏日的陽光。
她不由一愣。
杜媽媽已攙了她的胳膊。
火石電光中,楊氏立刻明白過來。
家裡人曾對她說過,小羅氏還在孝期。
想來是怕衝撞了喜事,所以另擇室而坐。
她順勢要站起來。耳邊卻傳來一個男子醇厚溫和卻透著幾份淡漠的聲音:“就在這裡敬茶吧!”
楊氏感覺到扶自己的杜媽媽動作滯了滯。
徐令宜就望了杜媽媽一眼:“夫人還在孝期。”
似在解釋,又似在吩咐。
杜媽媽不禁抬頭朝徐令宜望去。
他神色端肅地坐在那裡,眉宇間透著幾份冷峻,楊氏敬的那杯茶被他很隨意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杜媽媽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直起身來,垂瞼快步退到了一旁。
宋媽媽聽著有些意外。
這和夫人先前說的有些不一樣。到這裡敬茶,怎麼個敬法啊……
可這個時候,哪有她質疑的份。
宋媽媽壓下心中的困惑,動作一如之前敏捷地從小丫鬟捧著的茶盤裡端起早已準備好的茶盅遞給了楊氏。
楊氏心裡隱隱有種異樣的感覺,可宋媽媽的茶已經遞了過來,她來不及多想,接過了茶盅,低頭垂瞼,將茶盅高舉過了頭頂。
徐令宜就瞥了立在太師椅旁的文姨娘一眼。
文姨娘的人頓時如在驚濤駭浪般翻滾,又如在烈火烹油上煎熬,呆滯在了那裡。
讓她接茶!
她是妾室!
徐令宜就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刀鋒般的寒意。
好似寒九天被淋了一瓢冷水,文姨娘一個顫悠回過神來。
她深深吸了口氣,強露出一個歡快地笑顏上前接了楊氏手中的茶盅。
“楊姐姐,”文姨娘的聲音恭敬中透著幾份親暱,“我們夫人還在孝期。”
這屋裡的人她一個也惹不得,所以用了敬語。
徐令宜看著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站起身來:“好了,順王幾個還在外面,你們好好照顧楊氏,我去去就來。”然後大步流星地出了廳堂。
屋子裡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快,快把新人扶進屋去。”文姨娘想到剛才徐令宜眼裡的寒冷,忙露出個歡快的笑臉來,“不然侯爺回來了怪罪下來,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杜媽媽就笑著上前攙了楊氏。
文姨娘順手將茶盅遞給了一旁的綠雲,上前指了杜媽媽:“楊姐姐,這可是我們太夫人身邊的杜媽媽,服侍我們太夫人四十幾年了,就是我們侯爺見了,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媽媽’的。”
楊氏忙乖巧地喊了一聲“杜媽媽”。
杜媽媽就笑著虛打了一下文姨娘:“你別聽她胡說。我們做下人的,爺們遇見了喊一聲,那是給太夫人體面,自己有什麼功勞。”然後笑著指了一旁的宋媽媽,“這位是宋媽媽,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你以後打交道的多。”
楊氏忙恭敬地喊了一聲“宋媽媽”。
宋媽媽笑吟吟地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好了好了,現在說這些做什麼!”文姨娘見了就親親切切地挽了楊氏另一支胳膊,關切地道,“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吧!趁著侯爺去敬酒了,你也歇一歇。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來日方長嘛!”
楊氏見她頭戴碧璽石翠花,耳朵上墜著貓眼石耳墜,身上穿著遍地金妝花褙子,腳上金絲線繡鞋,嬌嬌小小,笑語殷殷,說是管事的媽媽,穿得又太過華麗;說是妾,剛才又接了自己敬的主母茶;說是客人,舉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