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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卻指了一旁貔貅搭腦黑漆衣架上掛著的寶藍色銷金雲紋團花直裰道:“那是侯爺明天要穿的衣裳。”
徐令宜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衣架下的小杌子上。
上面放著雙白綾襪子,用寶藍色和金色的絲線繡了幾道細細的雲紋,奢華中透著幾分高雅,讓人看著眼前一亮,就知道不是凡品。
“別再動針線了。”他握了十一孃的手,“不過是雙襪子,別人也看不見。”
如錦衣夜行,實在是糟蹋了她的好手藝,自己穿著也覺得可惜。
可也不是沒有人注意到。
昨天周士錚拉著他問襪子誰做的,願意出一千兩銀子,讓他把那繡娘讓給他,還道:“……反正你也不講究這些。”
徐令宜不好意思說是十一娘做的,只好說這繡娘是給十一娘做衣裳的,順道給他做兩雙襪子。
周士錚聽了不免大失所望。
徐令宜繼室喜歡打扮,會打扮,在大周是出了名的。撬人家的繡娘,等於是撬人家的紅顏知己一樣不地道。
“侯爺不是說穿著挺舒服的嗎?”十一娘笑道,“那不就行了!”
這倒是。
十一娘給他做的襪子不僅合腳,還符合他的心意──即不過分的精緻,也不很隨意,讓他覺得很滿意。
而十一娘見到他沒有做聲,也沉默地上了床。
徐令宜見到她沒有和自己絮叨,關心地道:“是不是累了?”
“是三房的事,我又不主持中饋,只管在一旁看熱鬧,不累。”語氣有幾分猶豫。
“怎麼了?”徐令宜靠坐在床頭,擺出副長談的姿勢。
十一娘翻了個身,側臥著望著徐令宜:“你說,我把中饋的事重新接過來怎樣?”
徐令宜想了想,道:“是不是看著娘忙裡忙外的,心裡有些不踏實。”
十一娘點了點頭:“我想過了,諄哥兒今年十歲了,姜家九小姐比他只小月份。過個五、六年,就是我們不急,姜家也要著急了。到時候,讓姜家九小姐來主持中饋,你說怎樣?”
從前她雖然沒有積極地去爭取,但也很用心的投入。這還是她第一次流露出不想當家的意思。
徐令宜沒有做聲。
十一娘也坐了起來:“侯爺覺得不妥嗎?”
徐令宜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帶著諄哥兒去登山了嗎?他……”欲言又止。
徐嗣諄回來很高興,很有興趣地和她講起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吃了什麼東西……徐令宜回來也沒有說什麼。十一娘還以為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沒想到兩人的感知截然不同。
“出了什麼事?”十一娘不由蹙了蹙眉。
徐令宜沉思一會才低聲道:“竇閣老的孫子比諄哥兒大兩歲,我就不說了,王勵的兒子比諄哥兒還小一歲,卻知道‘有事弟子服其勞’的道理。他到好……”徐令宜苦笑,“跟著那些小廝們攪在一起的時候到說說笑笑的,讓他見見竇閣老、王勵他就開始畏手畏腳……”聲音漸不可聞,卻難掩失望。
“慢慢來吧!”十一娘只好這樣安慰徐令宜,“說不定王勵的兒子是特別的例外呢!”
徐令宜一生從未輸過人,就是偶在下風,也覺得自己有一天會爬起來,只有遇到諄哥,心裡始終沒有把握。
他嘆一口氣:“睡吧!明天還要忙。”
十一娘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環抱了他的腰。
第二天,開席宴客,放炮起轎,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待新娘子進了門,吃了交杯酒,五夫人拉了十一娘去看新娘子。
有頭有臉的管事媽媽、小丫鬟都站在新房的屋簷下,甘家的幾個舅母、姨母早就在新房了。紅彤彤到處都是人,喜慶的氣氛迎面撲來。
十一娘和五夫人剛邁進院子門,就有機靈的管事媽媽高聲稟著:“四夫人和五夫人來了!”
“四夫人!”、“五夫人”的招呼聲、曲膝行禮的聲音絡繹不絕,堵得水洩不通的新房門也讓出一條道來。
十一娘和五夫人微微頜首,並肩進了新房的門。
甘家那邊有相熟的人過來打招呼,也有不熟的站在那裡或矜持地笑,或畏縮到了牆角,或主動上前打招呼。
十一娘、五夫人和甘家的這些親戚見了禮,這才得了空閒的機會打量新娘子。
難怪三夫人應了這門親事。
新娘子豆蔻年華,像朵剛綻的白玉蘭不說,眉宇間那種溫順婉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