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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被鐵門卡,又被聞煜彈了一下,上面頓時多了兩個凹陷,周以棠便向周翡道,“這刀一般,以後爹替你尋把好的。”
周翡不吭聲,奮力地將那些壓著她的刀劍往上推去,她一口氣分明已經到了頭,胸口一陣刺痛,依然賭氣似的半寸也不願退卻。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周以棠看著她道。
周翡不想聽他扯些“捨生取義”之類的廢話,充耳不聞地避開他的視線,手中長刀不住地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音,然後毫無預兆地再次突然崩斷,迸出的斷刀狠狠地插在地上,那守衛用刀背壓住了她的雙肩。
“我不是要跟你說‘捨生取義’,”周以棠隔著一扇鐵門,靜靜地對她說道,“阿翡,‘取捨’不取決於你看重什麼、不看重什麼,因為它本就是強者之道,或是文成,或是武就,否則你就是螻蟻,一生只能身不由己、隨波逐流,還談什麼取捨,豈不是貽笑大方?好比今天,你說‘大不了不回來’,可你根本出不了這扇門,願意留下還是願意跟我走,由得了你麼?”
聞煜聽周以棠與這女孩輕聲細語地說話,還以為他要好言哄勸,誰知他說出了這麼無情的一番話,別說那小小的女孩,就連他聽著都颳得臉疼。
周翡愣住,眼圈倏地紅了,呆呆地看著周以棠。
“好好長大吧。山水有相逢,山水不朽,只看你何時能自由來去了。”周以棠說道,“阿翡,爹走了,再會。”
12、濁酒一杯家萬里
有道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此一去,便是三年。
李妍一手拎著個大籃子,一手拽著根竹竿,閉著眼,讓人拿竹竿牽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洗墨江邊走,邊走邊喋喋不休地問道:“還有多遠啊?我都聽見水聲了,到江邊了嗎?”
給她牽竹竿的不知是寨中哪一門的弟子,是個小少年,跟李妍差不多大,一跟她說話就臉紅,說話像蚊子叫。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嗡嗡,李妍就覺得手中的竹竿被人一拉一拽,她“哎呀”一聲叫了出來,睜眼就看見李晟一臉不耐煩地站在她面前。
李妍嗷嗷叫道:“你幹什麼呀!嚇死我啦!”
李晟看也不看她,衝那手足無措的少年點了個頭,很溫和地說道:“她毛病太多,別慣得她蹬鼻子上臉,老來欺負你們。”
那弟子臉更紅了,囁嚅半晌說不出話,飛快地跟李晟打了聲招呼,腳下生風似的跑了。
李妍也很想跑,但在江邊崖上不敢——她怕高,從崖上往下看一眼,能自己想象出七八種摔死的姿勢,所以才不敢睜眼,讓人拿竹竿拉著她走。
就在她腿肚子有些抽筋的時候,李晟一把揪住她的後領,將她凌空拎了起來。
李妍當場嚇瘋了:“哥!大哥!親哥!饒命啊!殺人啦!”
李晟充耳不聞,直接把她拎到了崖邊,青天白日下的洗墨江中水霧散盡,江水兇猛異常,兩岸高懸的石壁險險地自高處垂下,牽機的嗡嗡聲與嘈雜的水聲混在一起,結成一股聲勢浩大的怒吼,衝著兩岸撲面而來。
李妍:“……”
李晟鬆手把她往旁邊一撂,沒好氣道:“叫什麼叫,有什麼好怕?我又沒要把你扔下去。”
他話音沒落,便見他這長臉的妹妹膝蓋一軟,順勢蹲下了。李妍把她那大籃子隨手往旁邊一放,然後一手拽著地上生出的草莖,一手抱著李晟的大腿,顫顫巍巍地吸了兩口氣,醞釀好情緒,放聲大哭。
李晟感覺自己待過的那個孃胎被深深地侮辱了,恨不能把她一腳踹下去。
就在這時,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洗墨江中牽機有異動,李妍嚇了一跳,死命扒在李晟的大腿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意意思思地往下一瞄。
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盤腿坐在江心小亭裡,手裡拎著一根柳條,喝道:“周丫頭,今天牽機全開,你小心了!”
他柳條所指的地方站著一個少女,水太黑,從上面看不清水下的石柱和牽機,她就像是憑空站在水面上一樣。
周翡手裡也拎著一根柳條,一動不動地閉目而立。
李妍奇道:“阿翡這是要做什麼?”
她話音沒落,只聽“嗡”一聲響,周翡陡然躍起,比她更快的是浮起來的牽機網,她腳下的石柱肯定是已經沉下去了,同時,一張密密麻麻反光的大網自下往上兜了起來。
李妍驚撥出聲,周翡一抖手腕,軟綿綿的柳條被內力一逼,陡然繃直,鋼索似的掛上了一條牽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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