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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了火的箭雨一路緊隨他們,所經之處樹叢、草地紛紛倒伏,燒出了光禿禿的地面,楊瑾他們竟將火勢引到了中軍帳附近,射過了頭的弓箭手很快被喝止。
周翡與兩個北斗打得刀光劍影,叫人分不出誰是誰,巨門與破軍的親兵團不敢上前,往來請示的哨兵與各自為政的將軍們也都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分別令士兵親身上陣,在谷中肉搏阻截亂竄的流民。
流民短暫的悍勇很快被蜂擁而至的大軍敲碎,李晟不知砍了多少人,雙臂已經沒有了知覺,腰間被火箭擦過的傷口火燒火燎的疼,喉間泛起腥甜。
就在這時,那些原本進退有序的北軍突然自亂了陣腳。
李晟用力按了按自己“嗡嗡”作響的耳朵,聽見有人嘶聲慘叫:“蛇!哪來的蛇!”
146。秘境
什麼玩意來參戰了?
李晟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耳鳴聽錯了,正在錯愕間,便見那楊掌門一反方才大刀開路的威風,屁滾尿流地撤退回來,嚇得“面如傅粉”,肩上的箭傷都顧不上往外冒血了,失色道:“那邊為什麼來了那麼多蛇!”
李晟:“……”
人都不怕,居然怕蛇,楊大刀實乃奇人哉。
楊瑾一本正經地建議道:“我看為了保險起見,咱們換條路撤退吧?”
李晟將他往身後一推:“敵軍太多,流民都陷進他們陣中了,能不能撤退還兩說呢,你來得正好,快去幫忙。”
只要不讓楊瑾直面可怕的毒蛇,叫他單槍匹馬地去刺殺北帝都行,楊掌門二話不說,轉身便向李晟身後衝去,悍然從密密麻麻的北軍中側翼直接闖入,斷雁刀上下翻飛,殺了個幾進幾齣。
陷入敵陣中正在絕望的流民見他如見救星,連忙自發聚攏在他周圍。
混亂是從山谷西北角開始的,數萬大軍群龍無首,突然聽見這動靜,不由得有些恐慌。
江陵一帶夏日裡潮溼悶熱,野外確實有不少蛇蠍之類的冷血爬蟲,可是大凡動物都怕人,很少成群結隊地往大批人馬聚居處靠近。更何況此地數萬兵馬煞氣沖天,方才又放了一場火箭,幾乎燒了小半個山谷,此時濃煙四下瀰漫,而火勢還在蔓延……怎會還會有蛇往裡闖?
李晟覺得奇怪,抓起一個被他一劍刺穿的北軍當盾牌,一邊左躲右閃,一邊詫異道:“西北到底有什麼?”
他本是隨口自己唸叨,不料旁邊卻有人帶著哭腔回道:“是我姐姐,她們被關在那邊。”
李晟將北軍屍體一推,砸開幾個從背後偷襲的,偏頭一看,見是那個最早撿了北軍頭盔和兵刃跟著他衝出來的少年,那少年運氣不錯,也頗為機靈,一路緊緊地跟著李晟,此時除了臉上蹭了不少灰,幾乎是毫髮無傷。
李晟:“你說什麼?”
那流民少年面黃肌瘦,手長腳長,身體卻仍是細細的一條,好像躥個子躥一半沒力氣了,半途而廢地歇在那,還是個孩子樣。
李晟這麼一問,他便當場哭了起來:“我姐姐……還有其他人,都被他們抓去了,就關在西北的大帳裡,我想跟他們拼了,可是他們按著我,讓我不要沒事找事,他們說,路上幾個饃饃便能買走一個大活人,能值幾個錢?女人們跟他們走也是好事,起碼有口吃的能活命,他們叫我不要拖累她,還說我那是害她……”
李晟在亂軍叢中替他擋開幾支冷箭,急喘了幾口氣,一時竟無言以對。
在村落與城郭間安居樂業者,叫做“黔首”,叫做人。人一旦流離失所,就成了野狗草芥,死上成千上萬也不值一提。
難怪當年他們與王老夫人下山行至岳陽附近,那些村民們寧可守著窮山惡水也不肯遷移。
不過……既然西北邊關的只是一群可憐的女人,那這些北軍慌什麼?
總不能是女人就地變成了蛇吧?
此時山谷中瞬息萬變,李晟他們兩人帶著的百十來個流民與混亂的西北方向幾乎連成一線,眼看谷中要失控,北軍低沉的號角聲四下響起,七八個皮甲的北軍將領紛紛趕來,越眾而出,有一人看不出品級,卻挺敢說話,衝谷天璇和陸搖光大喝道:“二位大人,此時當以大局為重,何必與這等江湖草莽糾纏不休!”
他不吭聲還好,一說話,谷天璇熱汗都冒出來了。
這些將軍們雖然日常也習武,但與真正的武林高手可不是一碼事,根本看不出三人一進一退之間的險象環生,這會還以為谷天璇他們倆是執意逞強鬥勇,才與人打鬥不休,指不定心裡還在奇怪——破軍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