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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裡本就沒有王法,如果道義也黯然失聲,那麼其中苟且偷生的人們,還有什麼可期盼的呢?
周翡並不是憐憫紀雲沉,直到如今,她依然認為紀雲沉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只是覺得,當時如果不答應幫這個忙,她一定會對自己十分失望。
就連吳楚楚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不也一樣嗎?她就算不會武功,難道沒長眼睛,看不出把周翡和花掌櫃綁在一起,也鬥不過一個鄭羅生嗎?
弱質纖纖的小姑娘尚且為了朋友不肯獨自離開,何況是拿刀的人。
周翡本來在琢磨著跟吳楚楚從何說起,結果一抬頭,正好發現謝允套好了馬車站在不遠處,好像也在等她的答案——不過一見她目光掃過來,謝允立刻別開眼看天看地,擺出一副“不聽不聽我就不聽”的欠抽樣。
周翡匡扶道義的女俠之心被暴起的幼稚推了個屁股蹲,迅雷不及掩耳地敗退了
她瞬間沒好氣地將自己滿腹情懷總結成了仨字:“我樂意!”
吳楚楚:“……”
這場混賬官司到蜀中之前還能不能打完了!
衡陽有地方官,附近還有一部分駐軍,看著像樣多了,起碼沒人當街砍人的。
傍晚時分,車伕端王穩穩當當地將兩個姑娘帶到了衡陽城裡,他一看就是慣常在外面行走的,趕車很有兩把刷子,走得不慌不忙,不顛不簸,幾乎沒怎麼拐冤枉路,十分舒心。
此地剛下過一場大雨,路顯得不太平整,沿街叫賣的小販和鋪子像是山間石峰裡的草木,有點縫就能活,客棧中兼有酒樓,為了招攬客人,甚至還請了民間藝人。
民間藝人是一對連說再唱的中年夫妻,丈夫是瞎子,妻子聲音甜美,唱的正好是“千歲憂”謝某某的《離恨樓》,唱完一圈,那妻子就端起一個托盤,在客人中間走一圈,她也不苦苦哀求討人嫌,倘若有人給錢,就輕輕盈盈地衝人斂衽一禮。
謝允放了一把銅錢在她的托盤上,周翡看清那女人正臉之後一愣,她遮著半張臉,面紗粗製濫造,有點透,能輕易看出下面坑坑窪窪的疤痕,為免失禮,周翡只一瞥就移開了視線,心裡止不住的可惜——那妻子身材窈窕,輪廓秀氣,本該是個能稱得上漂亮的女人。
等那女人轉身走了,吳楚楚才小聲問道:“她……”
“燙的,”謝允好像見慣了似的,平平淡淡地回道,“沒什麼——多半是自己燙的,謀生不易,總得有點自保的辦法,要臉沒什麼用?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吧,這一陣子顛沛流離,也實在沒睡過幾宿好覺。”
那對夫妻一直在客棧裡唱到很晚,周翡等人都已經回客房休息了,還能聽見一樓傳來細細的“咿呀”聲,但看起來沒什麼收穫,《離恨樓》紅得太久,眾人天天聽,已經有些聽膩了,大多數人耳朵沒在他們身上,也對女人的托盤熟視無睹。
周翡洗涮乾淨,本應十分疲憊,卻怎麼都睡不著,乾脆盤膝而坐,像個武痴似的在冥想裡錘鍊她的破雪刀。
就在她將九式破雪刀從頭到尾連起來一遍,又有些進益的時候,突然聽見隔壁“吱呀”一聲,謝允又出來了。
第64章 謠言
周翡不管是有多大的怒氣和火氣,一旦沉浸到她自己的世界裡,都會緩緩平息下來,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她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破雪刀不愧是“宗師之刀”,月亮還沒升起來,已經把她從未滿六歲的黃毛丫頭教育成了懂事的大人。
“懂事的大人”站起來在屋裡溜達了兩步,自我反省片刻,覺得謝允鬧起脾氣來固然十分好笑,而自己居然會以牙還牙地跟他較真,也是叫那雜麵餅吃飽了撐的。
周翡探頭一看,見樓下還有幾個稀稀拉拉的客人,店小二卻已經哈欠連天,他給謝允端了一小壺渾濁的米酒,便在一邊懶洋洋地擦起桌子。
唱曲說書的那對夫妻寂寞地坐在場中,女人的嗓子已經啞了,瞎男人撥弄著稍微有些受潮的琴絃,琴聲迴盪在空蕩蕩的大堂中,倒有些靡靡之音的悽豔意味。
謝允不知從哪要來一盞小油燈,放在手邊,照著桌上鋪滿的舊紙筆,他寫一會,就會出一會神,偶爾端起酒碗來將濁酒抿上一口,青衫瀟瀟,顯得有些落魄。
周翡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見他正就著賣唱夫婦斷斷續續的琴聲寫一段新唱詞,她便坐在旁邊,撐著下巴看。前面的部分給鎮紙壓住了,周翡只看見一句:“……且見它橋畔舊石霜累累,離人遠行胡不歸。”
謝允筆尖一頓,看了她一眼,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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