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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夫人目光微微閃爍,人也站直了些,問周翡道:“鄭羅生真是你殺的?沈天樞真是你撅回去的?”
周翡十分慚愧,忙道:“不,那都是……”
“哈!果然是貴客!”霓裳夫人用一聲大笑打斷了她,在周翡驚詫的目光中,她眉目間矯揉造作的媚氣倏地一散,連連大笑數聲,“好,好,痛快!”
周翡:“……”
冤枉,真不是她乾的!
霓裳夫人性子居然有點火爆,根本不聽她解釋,一步邁出門口,門口圍著的行腳幫中人除了領頭的,集體往後退了一步,竟好似有些畏懼她。
霓裳夫人朗聲道:“破雪刀既然是我的客人,你們哪來的狗膽要人要到老孃頭上?滾!都是下九流,誰怕誰?”
此人前一刻還巧笑嫣然、風情萬種,下一刻卻又冷漠兇狠,活像準備嗜人的女妖,院子裡方才笑嘻嘻的女孩子們頃刻就安靜了下來,圍在班主霓裳夫人身邊,飄逸寬大的舞袖中隱約有兵刃的冷光閃過,周翡目瞪口呆,無端打了個寒戰。
氣氛登時劍拔弩張起來。
行腳幫的領頭人一伸手,壓下身後蠢蠢欲動的手下,口中道:“好說好說,稍安勿躁。”
說著,他從袖子中摸出一個手鐲,對周翡道:“僱主讓我把這個帶給姑娘,說你應該認識,只要看見它,肯定會來。”
周翡不僅認識,還相當熟悉,她的臉色一瞬間就冷了下來——那手鐲材質看不出,外面一圈被綵綢纏滿了,還掛了一串五顏六色的小鈴鐺,掛身上走到哪響到哪,別提多麻煩。
那是李妍的。
李妍在家一天到晚沒什麼正事,哥哥姐姐都懶得搭理她,因她長得漂亮嘴又甜,寨中的師兄弟和長輩們都待她寬容得很,逐漸養出一身活潑俏皮的好吃懶做來,她的功夫出名的爛,吃喝玩樂倒是很有一手,周翡曾經一聽見她身上亂響的鈴鐺就腦仁疼,印象格外深刻。
李妍為什麼會離開四十八寨?
誰帶她出來的?什麼人敢扣住她?
慢著……李妍不可能是自己出來的,她身邊必有長輩隨行,依照李瑾容給周以棠信裡說的,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金陵,沒必要、也不可能走北邊的地界,不可能遇上北斗的人。
除此以外,誰敢扣住她?
難道不知道她是李家的人?
難道就不怕得罪李瑾容?
周翡就像在華容城中帶著吳楚楚躲避北斗時一樣,一瞬間,她的心智就從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裡脫胎換骨,初步有了江湖人的沉靜與謹慎。
她心裡兜兜轉轉地起了好幾個念頭,將那鐲子塞回袖子裡,冷下臉道:“你僱主是誰?知不知道這手鐲的主人是誰?是不是找死?”
她話音中殺意越來越盛,那行腳幫的領頭人臉上隱隱露出戒備的神色。
周翡隱晦地和謝允對視了一眼,謝允不著痕跡地衝她一點頭。
平時不想惹麻煩,可是現在李妍落在別人手裡,這時候“謙虛誠實”可就不合時宜了。
周翡知道,她越是裝腔作勢,對方就越得掂量,當下乾脆不解釋,將高手的架勢足足地端了起來——不可一世的眼神來自於段九娘,冷靜倨傲的態度來自於重新拿起刀的紀雲沉。
沒辦法,這麼短短几個月,想將兩大高手的本事都學來是不可能的,好在腔調還能模仿一二。
謝允適時在旁邊搭腔道:“我與貴幫打交道不是一年兩年了,沒聽說過兩單生意混在一起的道理,白準就是這麼讓人做事的,真長見識。”
他倆一唱一和,頗像那麼回事。
那領頭人的領頭人卻也沒那麼好糊弄,他眼珠一轉,陪笑道:“這位先生的話小的有些聽不懂,小人不過是個替人跑腿送信的,諸位都是俠士,何必與我們下等人一般見識?幹咱們這行,跑腿傳話,就仗著朋友多、人路廣,不多嘴乃是第一等要事,就算是給破雪刀架在脖子上,咱們也不能代僱主胡說八道,對不對?”
此人嘴上是在給自己賠不是,其實也未嘗不是在隱秘地示威——你武功再高,再無懈可擊,吃飯睡覺如廁的時候也能嚴加戒備嗎?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哪怕李徵在世,也未必敢得罪他們這一群陰溝裡的耗子。
“不過呢,僱主的大名,那邊倒是沒說不讓報,”那領頭人遞出個軟釘子,緊跟著又退了一步,既讓人掂量,又顯得十分有誠意,“不知姑娘可否聽說過‘擎雲溝’?”
江湖中大小門派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