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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帳殿夜警,十三叔揭發太子謀逆之事,雖然直接導致太子被廢,卻也使得皇帝徹底厭棄了這個兒子。
不過十三福晉為人賢惠,與十三叔素來夫妻和絃。而十三叔的孩子也鮮少有夭折的,好幾個庶出的兒女也都健健康康長大。子嗣上。倒是比雍王小了八歲的胤祥反而子嗣豐盈,側福晉烏蘇氏去年才生了十三皇子府的六阿哥弘昑,如今尚且不滿週歲。
而十三叔六個兒子,如今五個都健健康康,甚至在嫡出的三阿哥弘暾前頭,側福晉瓜爾佳氏所出的大阿哥弘昌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健壯。之前宜萱生辰,十三嬸的兒女加上大阿哥弘昌都去了她的淨園。
十三叔妻妾很少,一個嫡福晉,兩位側福晉,還有兩位格格,比起她阿瑪那差不多二十位格格,當真是天壤之別。
另外還有瓜爾佳側福晉的大肚子——比她額娘都要大一圈,瞧著已經有六個月了。
只見兆佳氏低聲囑咐身旁的侍女道:“別叫瓜爾佳妹妹飲酒,她的胎才剛剛安穩了些。”
宜萱微微吃驚,便低聲問道:“十三嬸,你不吃味嗎?”——別的女人懷了你丈夫的孩子,難道一點都不難受嗎?
兆佳氏苦笑了笑:“府裡都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好吃味的。”
的確,如今的十三叔身無爵位,妻妾之間有什麼好爭的呢?爭世子?當了世子又沒有什麼爵位好承襲,爭了也是無用,還不如平平安安度日呢。
宜萱忙安慰道:“十三叔會有後福的。”——誰又會想到如今落魄頹廢的十三爺,會成為雍正朝不倒的鐵帽子怡親王呢?
坐在兆佳氏旁邊的胤祥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後福?!呵呵!”他的笑容甚是自嘲,“我這輩子也就這樣兒了!一個皇父厭棄的皇子,還能有什麼後福?!不過到死都是如此罷了!”
“十三弟!”雍親王皺起了眉頭,“後福,也得靠你自己爭氣才成!你這般整日借酒澆愁可怎麼成?!”
胤祥聳了聳肩膀:“四哥就只當我是爛泥扶不上牆就是了。”
“你——唉!”雍親王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康熙五十六年十月十三,是一年一度的頒金節,是堪比新年的大節日,宜萱身為和碩格格,也要按品著裝,穿著郡主級別的朝服進宮,在太廟前,三跪九叩。
頒金節,是滿族命名之日,當年太宗皇太極廢除女真的舊稱,將族名定為滿洲,而後每年的十月十三,都要在太廟前叩拜列祖列宗。連皇帝都不例外,一眾皇室子弟,皇子、皇孫、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福晉、側福晉、格格們,總之所有的皇室成員都不能例外。
已經顯懷的李福晉也得跟隨在嫡福晉身後,艱難地磕頭。
“額娘……”宜萱咬著唇,低低喚了一聲。
李福晉朝她笑了笑,道:“沒事的……十三爺府的瓜爾佳福晉月份比我都大呢。”
宜萱側眼望去,果然瞧見了一個肚子高高隆起的年輕婦人,便跟隨在十三福晉兆佳氏的身後。可是這位瓜爾佳側福晉還不到三十歲,年輕體健,可額娘都四十了!
三跪九叩之後,是要跪地聆聽太宗、世祖遺訓,幸而此時是十月初冬時節,只要穿得厚實一些,就不會太冷。
只是那冗長的太宗、世祖兩代遺訓,篇幅極長,非得兩三個時辰才能讀完。
“夫朕祖宗,積德百餘年,聿修厥德,寬厚宏仁……”
……
“然,自古國家興廢存亡,何代無之,尚天命靡常,後世革易……”
……
負責誦讀遺訓的,自然是皇帝,聲音蒼老而緩慢,因此也大大延長了聆聽的時間。皇帝站在太廟陛上,穿著黑貂緣明黃朝服,飾十二章紋樣,前後各繡團龍九條,因攙了金線繡制,故而在太陽底下,明晃晃刺眼。
宜萱只覺得膝蓋處傳來愈發清晰的刺痛,身體也漸漸乏力,她抬頭瞧著前面已經身子發顫的額娘,愁眉低嘆了一聲。
忽的,宜萱鼻下聞見了一抹血腥的氣息,嗖地心頭一陣,急忙去看額娘李氏,見她雖然身軀搖搖欲墜,卻並未見紅,才稍稍放心了。
隨即,卻聽見噗通一聲,原來是側後方不遠處的瓜爾佳氏側福晉已經倒在了地上,她秋香色的朝服上已經暈染開一大片血淋淋的痕跡……
“妹妹!”驚撥出聲的是十三福晉兆佳氏,她急忙上前,扯了扯瓜爾佳氏的朝裙,蓋住露出一角的膝蓋上捆縛的護膝。——沒錯,其實跪在太廟臺階下的所有人的膝蓋上都包裹著厚厚的護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