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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園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了,正是初夏的溫暖宜人時節,也正是花中之王牡丹盛開的時節。
圓明園花房殷勤地往長春仙館進獻了品色最好的牡丹花,紅的是“火鍊金丹”、粉的是“錦帳芙蓉”、白的是“白雪塔”、黃的是“御衣黃”,一花開出紅白二色的是“二喬”牡丹……足足十幾個品類的牡丹,每一盆都是難得的珍品。
賢皇貴妃本來就喜歡這些富貴鮮豔的花兒朵兒,她那帶著赤金嵌珊瑚護甲的手輕輕撫摸過那盆色澤正紅的“首案紅”,一早蒔花的侍女便給這十二盆牡丹澆了水,連那花瓣上也沾滿了晶瑩的水滴,格外襯得這些牡丹富貴又嬌豔。
“從前,年氏也很喜歡牡丹。”賢皇貴妃道。
宜萱明白,今年年氏沒有來圓明園,原本屬於她的杏花春館如今被汗阿瑪賞賜給了九阿哥弘晁的生母熹嬪安氏居住。——如今八阿哥被取名為弘晥,九阿哥弘晁,都已經被正式載入宗室玉牒中。
看樣子,惠貴妃年氏是真的要這樣青燈古佛地過下去了,汗阿瑪也不再涉足她的翊坤宮,也因為有了兩個小兒子,不免對七阿哥弘暘的喜愛也少了許多。不過如今掌管六宮的是額娘,額娘自然不會再用度上虧待了她們母子。
或許從以前,在額娘眼裡,有有些把惠貴妃當成晚輩看待,有點像對小妹妹。又有點像對女兒。
宜萱不想繼續年氏的話題了,她的問題,沒人能解決。便隨口道:“今日是汗阿瑪和額娘來圓明園的第一日,怎麼時兒沒有來請安?”——這些上頭,時兒從來不會缺了禮儀的
賢皇貴妃突然簇了簇眉,“才剛失了一個女兒,你弟弟怕是還沒走出來呢。”
宜萱略頓了頓,“這事兒,額娘怎麼看?”
賢皇貴妃沒說自己的看法。只說:“我已經吩咐,把詠絮禁足了。”
宜萱不由一愣,“額娘覺得。是詠絮表妹所為?”
賢皇貴妃冷靜地道:“不管是不是,她都該禁足好好反省一下了!她想依靠我,可我總有一日要走到她前頭!我又不能做她一輩子的柺杖!她若自己立不起來,總是不成的!”
這話說得的確一針見血。李詠絮是靠著姻親關係進了弘時後院。她已經不能再有生養,若是學不會皇家的生存法則,早晚有一日會萬劫不復,若是能因此叫她真正懂事起來,倒也不是壞事。
“只是——若詠絮在時兒心目中,若是一個謀害他女兒的女人……”——宜萱倒不是替李詠絮擔心,可總覺得額娘似乎已經有安排,所以想問出來罷了。
賢皇貴妃笑道:“萱兒。你弟弟沒那麼笨。這事兒裡頭的不尋常,他或許一時半會沒想通。但走出這份悲傷,自然就會相通了。”
宜萱聽了這話,總算是安心了,再陸氏臨盆之前,李詠絮的確沒有下手的理由,這一點弘時不會永遠看不清。
“額娘覺得,陸氏的孩子……是誰害的呢?”宜萱抬頭看了看賢皇貴妃。
賢皇貴妃表情平淡地道:“或許你是那弟妹,或許是新進門的烏拉那拉氏,也或許是哪個不安分的姬妾,甚至也不無可能就是陸氏自己!”
額娘並不瞭解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陸氏,對此也能如此理智的猜測,也是難得了。只是額娘懷疑董鄂氏,宜萱不奇怪,畢竟董鄂氏也不希望李詠絮有了兒子,哪怕是養子,無疑也會動搖永珪的地位。可烏拉那拉昭嫻……?——懷疑她,應該是因為她是孝敬皇后侄女的緣故吧。
這時徐一忠進來,他稟報道:“娘娘、公主,五福晉來請安了。”
賢皇貴妃點頭,對自己女兒道:“裕嬪這個兒媳婦,當真不錯。”
額娘說的便是弘晝今年春才剛剛娶進阿哥所的嫡福晉富察氏,堪稱是鍾祥勳族,秉教名宗,才剛嫁入皇家,便獲得了宮中嬪妃的交口稱讚,人人都說裕嬪有福氣。
說話間,便見一個身穿素雅的織銀蓮花紋錦旗服,架子頭上也只簪著一對白玉如意頭釵並兩朵鵝黃絨花,甚是叫人看了清爽。她面盤略顯圓潤,五官精緻秀雅,儀態恭敬而不忸怩,宜萱都忍不住暗贊,不愧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格格,就是不俗。這個富察氏似乎才十四歲,居然就有這般端莊儀態了。
富察氏規規矩矩給賢皇貴妃見了禮,又給宜萱做福,說了體面吉祥話問好。
賢皇貴妃叫宮女搬了個繡墩給她坐,微笑道:“你好歹可是皇子福晉、天家兒媳,怎生打扮這樣素淨?”
富察氏面帶微笑道:“回皇貴妃的話,兒媳年輕,太過鮮豔華貴的衣裳首飾也撐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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