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4 頁)
陳明然面前,蘇亦好隱隱有些自卑的壓力——她一貫都是她那個圈子裡最優秀的,卻猛地跳出一個和自己似乎不是一個世界的陳明然,她不大接受得了,她也不大想去靠攏,畢竟,最難改的是生活習慣。生活習慣雖然無傷大雅,但習慣卻是自己的一部分,改起來很不舒服,一定程度上,是放棄了自我標準而以對方為標準。誰該向誰妥協?
兩個人自此就各幹各的,晚上他看電視或者玩遊戲,她躺著看書。週末他去游泳或打球或是回他家,她在家裡看書。有時他晚上加班或去會朋友,她就一個人做飯,洗碗,然後洗漱、看書。本來就少的話更少,本來就少的交集居然演變到幾天都不怎麼碰面的地步。生活,似乎把他們拉得越來越遠,遠到最後兩個人都覺得自己仍舊是一個人生活。有時蘇亦好也想,不對啊。可她也想不出來怎麼能制住這種不對,天天看著他早出晚歸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對。想想自己的爸媽,好像,也是這樣過的。
陳明然先承受不住了,“蘇亦好,你不覺得我們的日子少了些什麼?”
“嗯。”
“蘇亦好,我根本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蘇亦好想想,“陳明然,你沒有胃病吧?”
“亂說什麼?你才有胃病呢。”
“那好,你平日不會感覺到胃的存在吧?”
陳明然瞪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誰說的?餓的時候能。”
蘇亦好笑了,“這夫妻倆呢,就像是胃,除非是餓了,其他情況下,如果你總覺得我存在,那肯定就是出毛病了——胃疼了。梁漱溟先生說,心中無事即為樂,你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就是上善的表現。”
這是什麼理論?陳明然一不小心娶了個理論家回來。
“蘇亦好,我餓。我不想聽你仙女似的超凡脫俗的論調,高處不勝寒,實話說,我餓。”
蘇亦好有些尷尬,“那你想讓我怎麼樣?”
“關心關心我,讓我覺得你是存在的。”陳明然說得很乾脆。
蘇亦好更尷尬,“我怎麼關心你?”
“你好歹和我聊聊天吧?說說話吧?這天天的,和我自己一個人有什麼區別?”
蘇亦好想了一會兒,說真心話,陳明然說得並不是不對,她也想到了。可和他聊天,聊什麼?人家兩口子都聊什麼?想想自己和以前的那個人,天天什麼都聊,中午吃的什麼,晚上吃的什麼,遇見個什麼人,新聞上又說了什麼,就扯這些,全都是些廢話。拿這些廢話和他說?
陳明然,我今天中午吃了個雞腿,雞腿上還有一根雞毛,我最後採用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把其他地方都吃乾淨,剩下那根雞毛佔領著那塊孤島,威風凜凜地站在盤子中間——K,怎麼那麼彆扭!歷史的經驗證明,陳明然不會聽下去的,只會瞪著眼睛問這有什麼意義。
那再說什麼?世界局勢?國家大事?環境保護?軍事理論?日子平淡無奇,由無數個瑣碎組成,缺少驚心動魄,也缺少波瀾壯闊。除了生活本身,真的難以找到其他話題。
不知那些老夫老妻天天都在說什麼。想想自己的老媽,天天就是嘮叨,一個老頭子,兩個女兒,外加一個女婿、一個外甥都是她嘮叨的物件——嘿,人還真不少,一二三四,五個,哪像我們,就一個。自己好像從來沒嘮叨過陳明然,也沒什麼共同的事,嘮叨什麼?碗他洗,飯我做,屋子不用收拾得太乾淨,不用換煤氣,不用買電,沒有孩子教育的問題,沒有兩邊老人的探望和撫養問題,不用探討家庭的大政方針,也不用探討共同的花費開銷,themostimportant,兩個人沒有相同的興趣愛好,還真是沒什麼好討論的。
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她真不知怎麼做,而且,她也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想了一半天,蘇亦好老老實實地說:“陳明然,我想不出來,不知道該和你聊什麼。”
陳明然氣惱地瞪著她,卻沒想到那不透明的腦袋裡已經轉了好大一圈,“蘇亦好,你天天除了一腦子的理論就是和我鬥刺兒,哦,論關心你就不會了?”
“幹嗎呀?我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你還是歸國博士呢,你怎麼不想?”
陳明然也無語,他也沒想起來說什麼,“反正吧,蘇亦好,女人的本性是溫柔,這種事情女人在行,你想我配合。”
蘇亦好見他這樣說,知道再說一定會吵起來,只好拿出了緩兵之計,“好,好,我一定想,想出來再說。”然後又想,這事情怎麼又成我的了?你呢?
第二季 遇見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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