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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然沒有打過一次電話,因為確實沒有事,沒有涉及她的事,就沒有打電話的必要。蘇亦好和陳明然互相之間不僅僅沒有想念過,就連想的次數都幾乎不曾有。對於蘇亦好來說,她的生活沒有起任何的變化;對於陳明然來說,唯一的變化是屋裡多了蘇亦好的幾樣東西,但也僅僅是放著而已,不能讓他有任何關於主人的聯想。兩個人就這樣各過各的,婚姻對他們來說,似乎真的只是婚姻而已,效力僅僅在於民政局,如果你填個人資訊時想要誠信的話。
這就是他們的新婚,零度。
第一季 遇見前一秒的你 CHAPTER 04單人照&雙人照…
陳明然和蘇亦好是一代人。這一代人從小也跟著高喊了幾聲主義,記事時家裡也貼過毛主席像,上學接受的是“五講四美三熱愛”、“四個現代化”、“計劃生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教育,時事政治學的是“經濟體制改革”,是“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體制相結合”,是“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其他分配方式為補充”,上大學則趕上了雙軌制。
一切都是雙的,務虛和務實,狂熱和理智,未來和現在,精神和物質。這個國家最近二三十年所經歷的巨大變化由不斷推陳出新的《憲法修正案》來體現。而這段時間正是他們的成長期,國家前進中的一切都給他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理想,也有務實,保守又摸索著前進,經濟工作為重,但在強調經濟的同時,內心裡仍然留著一份理想的高傲。只是這高傲是暗暗地埋在心裡,不常與人說。與前一代比,他們顯然是缺少重量的,而與後一代比,他們顯然又是缺少瀟灑的。他們不太理想,也不完全現實。
陳明然是A市人。A市,這個大城市,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家鄉成了全國人民的家鄉,人不斷地往這裡湧,外地人越來越多,本地人越來越寬容,原來戶口為大家所設定的一切障礙似乎都變得越來越無關緊要了。隨著人湧來的是錢,野地、小四合院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摩登的高樓大廈,一幢接一幢,天越來越窄,A市越來越大。小時候騎著腳踏車四處轉悠,如今到哪兒似乎都要坐車或是地鐵。橋修得越來越多,路卻越來越堵,人們的腳步越來越匆匆,他這個土生土長的A市人也不得不努力拼搏才會有房子住,有車子開。
陳明然心裡有感覺,但他不是愛用語言的人,一切自在他心裡。他只想做得好,他要求自己做得好,他十分努力,曾經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為座右銘,但從來沒想過要超過一切人。碩士畢業那年,他本已找到了一份外人看來還不錯的工作,可心裡有些衝動,覺得似乎這不是自己的理想,在joural上看到幾篇paper,作者是一位荷蘭教授,他發了個e…mail過去,居然得到了回應,於是他就去荷蘭做了該教授的researchassistant,三年後拿了博士文憑回國。
在歐洲的三年,他連留下來的念頭都沒有動過,他知道,這與他是家裡的獨子無關。他不想家,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他們是外國人,金髮碧眼也不比黑頭髮黑眼睛更好看。A市與世界一流城市的差距不大,他雖然務實,卻並不是特別的拜金或嚮往繁華。他回國也不是覺得有什麼重任需要他來擔當或有什麼要他來拯救——這一代人的普遍思想——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回去,因為那裡是他的家。他忘不了閒來無事去前海溜達的愜意,冬天,北風颳過湖面,咬著冰糖葫蘆,跺著腳,三五個人高談笑鬧,太冷了就吃個炒肝兒或是抱個烤地瓜——這種生活,阿姆斯特丹、倫敦或紐約都不會有,雖然,在現在的A市,這些基本上也是回憶了。
他有機會就在全歐洲遊蕩,完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他發現中國人的思維和外國人果然不同,我們是想著一畝地能產出多少糧食來能解決全國人民吃飯的問題,但荷蘭人不是,牛奶和鮮花照樣可以使他們生活得很好。他有時會笑,笑一不小心似乎就要被海水淹沒的小荷蘭,他的家鄉不是,四季分明,春暖花會開,夏炎雨會下,秋高氣會爽,冬冷雪會寒。許是他在國內基本完成了所有的教育階段,他回國也並沒有像有些海歸那樣覺得這也不適應、那也不爽。也許有不同,不同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只覺得和出去前不同了,或許是眼界不同了。
第一季 遇見前一秒的你 CHAPTER 04單人照&雙人照…
國內數一數二大學的本科和碩士、不是特別重點的海外博士,陳明然在外人眼裡或許是受羨慕的,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和A市生活的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他覺得無非都是換飯吃的本領,他喜歡,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