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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長時間的事件的評論或對於一些傳聞、訊息的糾正和澄清。
按麥克盧漢的說法,它的功能有點類似於字典:在字(詞)典出之前很長的時間內,人類已經使用文字了,字典是對於已經被使用了很久的文字進行規範和澄清。只有在電報出現之後,報道最近一兩天全國和世界範圍內發生的事才成為可能。
從此以後,作為印刷品的報紙才從作為印刷品的書籍的形態中分離出來。
電子化是大眾傳媒的命脈。電子技術越先進,大眾傳媒就越發達,到電視技術出現之後,大眾傳媒發展達了頂峰。模擬式電子技術使人類越來越離開書本,離開要求充分投入的閱讀,走向越來越輕鬆、浮泛的被灌輸。
正如喬治?吉爾德指出的,電視是離文字、離書籍最遠的媒介,而數字時代卻使人重新接近文字和書籍,文字、書籍在數字時代裡出人意料地並以新形態再生。電視與書籍最大的不同在於,前者是大眾性的,選擇範圍極小的,而後者是個人性的,選擇範圍極大的。從表面上看,以電視為代表的模擬化電子傳媒大大地拓展了人的視野,使人可以獲得大量聞所未聞的資訊。然而說到底,它使人的視野變得異常的狹窄,它發傳送的大量新鮮的資訊不過是在一個處於相當固定的層次和水準上的資訊,瑣屑,無聊,毫無新意。
梭羅對此深有感觸,在談到當時剛剛出現的電報技術時,他說:正如我們的學院,擁有一百種“現代化的進步設施”,我們對它們很容易發生幻想,但並不總是有肯定的進步。魔鬼老早就投了資,後來又不斷地加股,為此他一直索取利息到最後。我們的發明常常是漂亮的玩具,只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使我們離開了嚴肅的事物。……我們急忙忙要從緬因州到德克薩斯州,也許沒有什麼重要的電訊要拍發。正像一個人熱衷地要和一個耳聾的貴婦人談談,他被介紹給她了,助聽的聽筒也放在他手裡了,卻發現原來沒有麼要對她說。彷彿主要的問題只是要說得快,卻不是要說得有理智。我們急急乎要在大西洋底下設隧道,使舊世界能縮短几個星期,很快地達到新世界,可是傳入美國人的軟皮搭骨的大耳朵的第一個訊息,也許是阿德萊德公主害了百日咳之類的新聞。
在他看來,電報這種表面上大大地拓展了人們的交往空間的新技術不僅不能增進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提高每個人的生存質量,而且還會增加人們閒聊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人的交往水平,敗壞人的素質。
麥克盧漢在這一點上也持有類似的看法。在《理解媒介》一書中,他引用《紐約先驅論壇報》的一篇文章中的一段話說明了這一點:通訊衛星,你知道的,是一種在空間旋轉的、結構複雜的球體。它傳送電視節目、電話資訊,除了常識之外什麼都傳送。當它剛剛被送入太空時,到處都有人吹喇叭。各大洲的人民將能共享彼此的精神樂趣,美國人將要欣賞到法國性感女演員布里吉特特?巴鐸的演技。歐洲人將要參與“本?凱西”令人興奮的精神激勵……這一通訊奇蹟的根本弱點,和糾纏以前一切通訊奇蹟的弱點無異;自從人們開始在石塊上鐫刻文字以來,一切通訊媒介都有這樣的不足之處。
為什麼這樣說?通訊投入使用的八月份,歐洲的任何地方几乎都沒有發生任何重要的事情。可是一切通訊網都受命就這種神奇儀器發表一點意見,隨便說點什麼都行。
“這是一件新式玩具,所以我們怎麼說也得玩一玩。”此間的人們這樣說。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搜遍歐洲尋找熱門新聞,結果就找到一條吃臘腸的比賽。這條新聞遂透過那條神奇的圓球即時送回到了美國,雖說這條新聞靠駱駝送回美國也不會失去實質意義的。
今天,雖然給電視送葬者的腳步已漸漸逼近,但電視的威力仍然十分強大,它的權力幾乎深入到這個星球上有人跡的每一個地方。
在1996年第5期的《西藏文學》(雙月刊)上有一篇題為《城市》的散文,記述了西藏的某個城市在電視的強大威力影響下的所呈現的風情:
最近我的城市在放映一部電視連續劇。男主人公風度翩翩,油頭粉面,女主人公也是油頭粉面,騷首弄姿。……其中一集,男主人公地道的黃種人面孔,做了一個極富戲劇化的真正的歐洲黑手黨在美國紐約地鐵裡的憤怒表情,他爭扣扳機,對準過去的戀人,整個面部大特寫之後定格。……就是大字不識進城打工的拖拉機手也知道,這一槍要等到明天才能響。
這將是一個漫長難熬的等待。不過,我的城裡三十八萬忠實的電視觀眾是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