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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和自己的深刻之處。
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多媒體難以克服的封閉性。在這一點上,它與限定性的印刷(文字)正規化只有程度而無實質的不同。它無法真正使人做到思接千載,視通萬里。
所以,對於 WEB 來說,多媒體雖然是一種關鍵性的技術系統,但說到底它是一種基礎性的正規化,它需要一些擴增性正規化(augmenting paradigm)來開發、啟用它所蘊含的力量。
在這些增強性正規化中,大大地克服了文字(印刷)正規化的侷限的“超文字”(hypertext)正規化對於多媒體來說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由於“超文字”的力量,多媒體才轉變成為“超媒體”。
12.5 “超文字”:從“死書”到“活書”
人們自古以來就意識到了文字(印刷媒體)的封閉性。“盡信書,不如無書”。在中國,那些缺乏個人創造性,迷信書本的人被描述為“讀死書,死讀書,讀書死”。在西方也有類似的說法。聖保羅把固守聖經的人的讀經方式描述為“死在句下”。愛默生對此說得更明白:
書在運用得好的時候是最好的東西,如若被濫用,書就進入最壞的東西之列。在對待書的問題上,所有的手段都是為了達到一個目的,這目的是什麼呢?無非是激發、開啟人的心智。我與其被一本書強烈地吸引,以致於偏離了我自己的軌道,從一個獨立的星系變成一個繞它旋轉的衛星,那我還不如根本就沒見過這本書。
應該承認,不少人陷入“死讀書,讀書死”狀況中,與印刷媒體(文字)本身的特性有關。印刷媒體不僅在外在形式上是“死”的(按固定的頁碼裝訂),而且從內容上說,一本書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本“死書”。
每一本書的作者都有意無意地在書中自圓其說,有意無意地使自己的觀點顯得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他不執著於他自己的視角,而是對一個問題採取散點透視的方式來進行討論(兼及所有人的視角),那麼他寫出的書往往是一大堆莫衷一是、缺乏主見、人云亦云、非驢非馬的文字。最要命的是,如果他是一個喜愛較真兒的人,他會發現他的觀點在不斷變化,既有的觀點需要不斷修正,以致於他覺得他要寫的這本書到他離開人世時也寫不完,即使他在生命的最後一息勉強將這本書寫完,他自己也會預見到裡面仍然可能是漏洞百出,仍然可能被某個眼光銳利的同行批駁得體無完膚。
所以說,一個人寫一本書時,他有意無意地置他自己無法從根本上克服的視野、見識上的有限性(其實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所造成的種種紕漏於不顧。他不得不尋找有利於自己論點的論據,忽略不利於自己的論點,以便使自己的學說、見解自成一體,自圓其說。然而真理總是開放、發展的而不是封閉、靜止的。“自圓其說”必然以或多或少、或顯或隱的固步自封、妄自尊大、削足適履、固執己見、甚至強辭奪理為代價。一位法國作家這樣感嘆道:“寫一本書就是作一次孽
。”禪宗的創立者為了避免永遠是活生生的真理墮入“死”的文字的窠臼,變成僵死的說教,甚至提出了“不立文字”的極端主張。
我們當然不可能同意不立文字的主張,可行的恐怕只能是以偏見來反抗和部分地消除偏見,以一種“誤解”作為另一種“誤解”的“解毒劑”和“瀉藥”,以不斷的探索、交流來消除自己“真理在握”的幻覺,以開放的心胸避免自己獲得的知識變得板結或腐臭。透過經常不斷地與“高手”、“高人”們的交流、接觸而形成自己的主見,同時又保持真誠的謙卑,在不斷地提出在別人看來有可能是“高見”也可能是“謬見”的同時,由衷地對自己和別人重複巴甫洛夫的那句名言——“我還是個門外漢呢!”
一句話,他必須使自己讀過的“文字”、寫過的“文字”和正在構思的“文字”成為一本本具有新陳代謝能力的“活的文字”而不是“死的文字”。
法國思想家帕斯卡爾說:“河流是前進著的道路,他把人帶到我們想要去的地方。”對這句話,一位研究帕斯卡爾的著名的學者這樣解釋道:“事實上,文章對於帕斯卡爾來說就是一條前進著的道路,它把我們的精神帶到我們想要達到的結論。”當我們在一條河流上漂流時,我們身不由己地被帶向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所以帕斯卡爾接著說:“我們在寫一部著作時所發現的最後那一件事,就是要懂得什麼是必須置之於首位的東西。”
可取的讀書方式,自然的思想方式不是自戀性、封閉性、功利性的,而是發散性、探險性和身不由己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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