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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皮也是當年在一位老薩滿口中撿了個舌漏,才知道世上有這麼一枚無目龍符。草原上的薩滿教在解放前就幾乎已經絕跡了,其地位多被喇嘛取代,只在大興安嶺的深山窮谷還存在一些跳薩滿的巫者,其中一個老薩滿是元教信徒的後人,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秘密,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東西藏在黃大仙的銅棺裡,只是在言語中提到過有此一物,老羊皮從金井中出來,無意中看見龍符從銅棺裡掉在地上,就隨手拿了回來。
那麼這枚無眼的古怪銅龍究竟是什麼呢?傳說它是元教從百眼窟所埋的那無數龜骸中找出來的,它的具體來歷無從知曉,很可能是那些巨龜從海里帶上陸地的,在青烏風水一道中,也無法解釋世上是先有“龜眠地”,而後有“龜眠”,還是先有“龜眠”,而後有“龜眠地”,類似龜葬、臥牛一類的風水吉壤在世上確實是有,不過誰也說不清這寶穴,是不是由於藉助了龜骸從海中帶來的仙氣才形成的。
正是由於無數巨龜在百眼窟埋骨葬身,活了萬年千年的老龜屍骸中凝聚著生前殘留的海氣,故在洞底有鬼市鬼影之奇觀,據說在海底有龍火潛燃,這種陰火與地上的火完全不同,遇水不滅,亮度溫度極高,可以熔化銅鐵。這些老龜生活的海域,萬年龜甲通陰精之氣,海底常有龍火海氣洶湧,所以龜甲中蘊含著無形鬼火般的熱風,很可能就由此而來,在佛經中稱其為“焚風”,是從地獄裡吹出來的陰風,這股“焚風”無論碰到什麼帶有血肉油脂之物,只要被它一觸便會化為永恆的虛無。
這些事情在那俄國人的遺書中曾有提及,可惜言之不深,而且俄語中沒有風水術語,有些名詞都是音譯,幸好我和老羊皮各知道一些皮毛,所以差不多還能琢磨出個大概的情形。不過我們每個人雲的理解又都不同深,老羊皮認死理,認為那陣“焚風”就是妖龍所化,和元教流傳的說法完全一樣,都認定那是一條孽龍的怨魂,從百眼窟裡鑽出來吞噬人畜。自古已有的這種觀點,恐怕與在巨龜的骨骸中發現的這枚龍符有很大關係,雖然沒人知道它的來歷,但容易使人先人為主,所以造黃大仙墓的時候,才在金井的石磚上都刻了這種盲龍的標記。
我那時候不相信世上有什麼鬼龍之說,但又沒理由反駁,只知道《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闡述風水青烏龍脈之理,縱論南、北、中三大龍脈,海底龍火是南龍獨有,而龍火之氣實際上就是晦氣凝聚所生,但這是屬於四舊範疇,除了窮極無聊地隨手翻看過幾個來回,我也從沒真正用心揣摩,根本不解其中深意。
最後我們實在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了,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且在學術討論範疇內,也不方便扣帽子來硬逼著老羊皮相信,相信我自認為是真理的那個真理。總之百眼窟龜眠地下的金井一毀,這地方的風水就算徹底破了,那股危害牧民的“焚風”失去了根源,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在山口附近出現,那我們這次遭了那麼多罪也算值了。
我把那枚銅符交還給老羊皮,問他既然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留下這四舊又有何用?銅龍無目不知是有什麼古怪,另外此物在銅棺中陪伴那屍變了的老黃鼠狼已不知多年,久積陰晦之中,為屍臭所浸,放在活人身邊怕是不祥之舉。
老羊皮卻堅決不肯丟掉,放在懷中貼肉而藏,他這輩子跟黃大仙的招魂箱似乎有解不開的宿命,骨肉兄弟羊二蛋也死在這上面了,總要留個念想,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並託付我們不要把此事對外宣揚。
我答應了老羊皮的請求,隨後眾人開始商量著要如何離開百眼窟,又互相合計了一套說辭,以便回到牧區後來推卸責任。現在天色已晚,百眼窟山口一帶野鼠極多,晚上有大量蚰蜒毒蟲出沒,只有等到天亮再離開了。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轉天早上天剛亮,百眼窟就來了大隊人馬,原來倪首長沒能把這件事隱瞞住,旗裡的革委會聽說牧區丟了不少牧牛,一組知青和牧民朝蒙古大漠的方向追去了,已經兩天沒有音訊。革委會不敢怠慢,以為是發現了階級鬥爭新動向,加上當時邊境局勢緊張,警惕性不得不高,於是連夜請求邊防軍支援,一個連的騎兵在牧民們的帶領下搜尋到了百眼窟。
我和老羊皮等四人,都接受了嚴格的審查,交代問題,好在我們事先有所準備,統一了口徑,倒不是存心欺騙組織,只是有些事實在沒辦法實話實說,如果跟組織上如實交代,肯定會把事態擴大化,所以我們只是一口咬定沒迫上牧牛群,在這百眼窟裡迷了路,又被野獸攻擊才困在此地等候救援。然後我即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