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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時而明媚照人,時而熱情洋溢,時而情思悠悠。顯然,他是進入許仙和白娘子的角色,理解他們.讚賞他們。特別對熱情勇敢聰明的小青懷著極大的敬意和讚譽。唱得好的地方,他就鼓掌。他鼓掌大家立刻跟著鼓。
然而,這畢竟是一出悲劇。當法門寺那個老和尚法海一出場,毛澤東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甚至浮現出一種緊張恐慌。嘴唇微微張開,下唇時而輕輕抽動一下。齒間磨響幾聲,似乎要將那老和尚咬兩口。,
終於,許仙與白娘子開始了曲折痛苦的生離死別。我有經驗,忙輕輕咳兩聲,想提醒毛澤東這是演戲。可是,這個時候提醒已失去意義。現實不存在了,毛澤東完全進入了那個古老感人的神話故事中,他的鼻翼開始自動,淚水在眼圈裡悄悄累積凝聚,變成大顆大顆的淚珠,轉啊轉,撲嗤嗤。順臉頰滾落,砸在胸襟上。、
糟了,今天觀眾可是不少啊。我憂心地用圍光朝兩邊瞄,身體卻不敢有大動作,怕吸引別人更注意這裡。還好,觀眾似乎都被戲吸引住了,沒有什麼人注意臺下的“戲”。
可是,毛澤東的動靜越來越大,沮水已經不是一顆一顆往下落,而是一道一道往下淌,鼻子堵塞了,呼吸受阻,嘶嘶有聲。附近的市委領導目光朝這邊稍觸即離,這已經足夠我憂慮。我有責任保護主席的“領袖風度”。我又輕咳一聲。這下子更糟糕,咳聲沒喚醒毛澤東,卻招惹來幾道目光。我不敢作聲了。
毛澤東終於忘乎所以地哭出了聲,那是一種顫抖的抽泣聲,並且毫無顧忌地擦淚水,撂鼻涕。到了這步田地,我也只好順其自然了。我只盼戲快些完,事實上也快完了,法海開始將白娘子鎮壓到雷鋒塔下……
就在“鎮壓”的那一刻,驚人之舉發生了!
毛澤東突然憤怒地拍“案”而起,他的大手拍在沙發上,一下子立起身:“不革命行嗎?不造反行嗎?”
夭哪,我淬不及防!他的腰帶在坐下時已被我解開,在他立起身那一刻,褲子一下子脫落下來,一直落到腳面。我像被人捅了一棍子似地縱身撲向前,抓住他的褲子,一把提上來。我的思維全停止了,只剩下瀰漫的不著邊際的自責和惶恐,用一雙顫抖的手匆匆地笨拙地幫他繫腰帶。我沒有保護好領袖的形象,我為此不安,難過了很久很久。
毛澤東卻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他甚至毫無感覺掉褲子。他仍然在劇中,大踏步向舞臺上走去。全場的鼓掌聲終於將他喚醒,他稍一怔,也跟著鼓起了掌。我鬆了口氣,主席回到現實中了。
但是,他從不善於掩飾自己的好惡。我的記憶中,他是用兩隻手同“青蛇”握手,用一隻手同“許仙”和“白蛇”握手。
他沒有理睬那個倒楣的老和尚“法海”。
給我印象深刻的毛澤東的第二次哭,其實是互有聯絡的多次哭。不是某時某刻一次特定的哭。這種帶有過程性和內在聯絡的哭有其複雜深刻的社會及歷史背景,是貫穿了一個小小的歷史過程,就像《白蛇傳》一樣,是從美好的神話故事開始的。
具體說,是從“三面紅旗”的產生而開始的。
三面紅旗的由來,我不可能說全面。我只能從自己接觸中的耳聞目睹,說個小側面。
1955年5月14日.毛澤東遊泳後,來到中南海豐澤園接見警衛部隊。接見中,毛澤東給警衛戰士規定了三項任務:一、搞好保衛。二、搞好學習。三。做一些社會調查和研究工作。毛澤東特別闡述了搞好社會調查的方法、態度和意義。要求每一個警衛戰士回家探親時,都要搞社會調查。回來要彙報,要寫調查報告。
毛澤東為了解全國的真實情況,特別是農村的真實情況,要求警衛他的一中隊“要搞成五湖四海”。從全國各專區分別選一個,不要重複。
此後,毛澤東堅持聽那些回鄉戰士的彙報,親自批改戰士們寫的調查報告。
1957年底到1958年初,連續有人彙報農村某些地區出現的“兩極分化”和貧富差距加大的情況。每次聽過彙報,毛澤東臉色都顯得陰沉,久久思考著不作一語。
大約是1957年的12月,衛士馬維同志回家,帶回一個窩頭,又黑又硬,摻雜大量粗糙的糠皮。馬維說:“鄉親們就是吃這個東西,我講的是實話。”
毛澤東的眉毛一下子擰緊,聳高,他的震動顯而易見。接過窩頭時,我看到他的手有些抖。他很費勁才掰開那窩頭,將一塊放人口中,他才嚼了幾口,眼圈就紅遍了,淚水一下子充滿眼眶。第一口嚥下,淚水嘩地淌下來,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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