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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嫌了三十九文,我傻了嗎還他?!
我往回抽著手,卻誰料仍被這傢伙牢牢握著,不由有些疑心地抬眼看他,他卻飛快地鬆了手,咧嘴一笑:“就這麼說定了!改日我來還書。”說著起身,撣撣那件洗得泛了白的天青色外衫,飄飄欲仙地想要乘風歸去。
而我也準備收了攤子去吃午飯,眼看雞蛋嬸和饅頭嫂今天情緒有點超於哈皮最高指數,留在這裡只有被她們調戲的份兒,毫無還手之力——我也不想還手。
才剛站起身,就聽得一陣大呼小叫由遠及近,漫不經心地抬眼兒一瞟,還沒等看清是怎麼個情況,就見化仙欲去的那位仁兄被人撞得騰騰騰地倒退了好幾步,直接仰在我擺文房四寶的高几上,得虧我反應不慢,向後輕輕一跳躲了開去,那人連桌帶椅嘩啦啦地翻在地上,墨汁兜頭兜臉地灑了一身,毛筆在半空轉了兩圈後敲在他的頭上,彈了一下最終落了地。
我掙錢的家活什兒啊!
就這麼一下子,我至少得少吃三頓飯、多接七八筆生意才能補回來。——竇娥!你冤還是我冤?!別以為你不吱聲我就怕了你。
我走過去蹲身撿起那支才用了不過三天的毛筆,祈禱著它老人家還能帶傷上工,還沒來得及細看,突覺眼前黑影壓頂,緊接著我就被人激情洋溢地仰面撲倒在地,後腦勺兒狠狠地磕在青石磚的地面上,眼前一片星光燦爛。
捂著痛處望向身上這人的臉,卻只來得及將一對急切又絕望的眸子印在眼底,他飛快地起身,轉眼扎進了大街上的人流之中不見了蹤影。在他消失後還不到片刻,七八個騎著馬飛奔的人一邊吆喝著行人讓路一邊絕塵而去。
這個傢伙大約是惹了什麼禍事上身,只怕是逃不遠的。
管他,別人的事何用咱們操心。
從地上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剛才的那位扇子兄帶著滿臉滿身的墨汁扶起被他撞翻在地的桌凳和筆紙等物,向著我笑道:“抱歉小哥兒,弄亂了你的東西,這是在下的一點歉意,請莫要見怪才是。”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吊銅錢遞過來。
毫不客氣地伸手收下,向他抱了抱拳:“請了。”而後不再理他,只管將筆墨紙硯胡亂塞進囊中,撤了條幅扛了桌凳,迴轉我的臨時租住之處。
剛剛跨進院門,就被一個人迎頭撞來,於是第二次被人撲倒,桌凳也摔了,背囊也飛了,筆墨紙硯散了一地,四本交換來的書也軟趴趴地攤在那兒。十分無奈地嘆口氣,推身上那人起來,那人卻一把薅住了我的衣領,一張驚恐萬分的臉撐在眼前,尖叫著道:“——死了!——死了!”
“誰死了?”我抓緊自己的衣領,免得被這人拉扯得春光乍洩。
“——她——張家嫂——嫂子!”這人臉色煞白,只管跌爬在我的身上尖叫。
張家嫂子,是我的房東。
我偏過頭望向北屋,見屋門開著,現出裡面一個懸於樑上的女人的身形。
人命官司
我的房東是一對年輕夫妻,男主人叫張榮,靠給人幫短工掙錢養家,妻子張氏織布賣錢貼補家用,夫妻倆膝下尚無子女,所以便將祖上留下的這套小四合院兒中的兩間廂房及柴房出租給人住,倒也能夠吃飽穿暖還有些盈餘。
夫妻兩個自己住的是四合院兒北面的三間瓦房,正中的是堂屋,兩邊的一間是臥房一間是雜物房。院子西面的兩間瓦房分別是廚房和廁所,院子東面的兩間則都租住了房客,院子南面只有一間小小的柴房,裡面放的不是柴,而是同樣租房子住的我。
眼前這個驚惶失措、壓在我身上不肯起來的傢伙就是房客之一,姓李名耀祖,二十出頭,是個書生。由於科考府試在即,他從遠遠的鄉下來到城裡,住不起客棧,只好臨時租了張榮家的房子落腳,至今已有十幾天。
另外一名房客是個長住戶,姓陳名全發,從外地來的打工者,三十來歲,至今未娶,在清城一處燒磚子的官窯裡做工,租住張榮家的房子已經有兩三年的時間。
我吃力地推開書生李耀祖,站起身,報復性地薅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順便甩了他兩耳光,總算令他清醒了些,溫聲兒向他道:“去報官。”
李耀祖這才反應過來,跌跌爬爬地衝出門去。
顧不得撿起我那些掙錢用的傢伙兒們,三步並作兩步地跨進北屋,如果張氏是剛剛懸樑,說不定還可以搶救過來,“正常情況下”縊死的過程是三至十五分鐘,這要視勒頸的繩索和縊者的體重及身體狀況而定。李耀祖早已嚇破了膽,留下他只能幫倒忙,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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