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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摩門納沒有說話,她仍舊站在風起雲湧的石雕欄邊,堅毅穩健的背影,穿透雲隙投向露臺的雪白月光,為她的沉默鍍上了一層雪樣的冷凝光芒,距人千里之外的冷,深入骨髓的寒。
達巫夏睨了一眼紋絲未動的列摩門納,頷首,繼續說道:
“卡麗熙公主聰慧過人,心思極為縝密,加上無人能及的洞察力,況且她的母親又是一位邁錫尼公主,這種種層層的關係,使得卡麗熙公主成為出使邁錫尼的最佳人選。”
為達巫夏捏了一把汗,實在不知道列摩門納會不會因為盛怒,責罰這個忠心耿耿卻出言欠慮的臣子。
單手扶上牆面,冰冷的石頭牆壁與掌心的汗溼,一個堅硬冷靜,一個柔軟焦慮。卡麗熙躲在月光不及的暗處,帶著莫名的心慌靜靜等待著,希望那個站在斑斕光影中兀自沉冷的人能夠說出一言半句,打破這種空氣能夠順暢流通,而人們卻難以自由呼吸的可怕氣氛。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驀然,她開口,很輕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不經意飛過的風,有絲壓抑過度的意味。
單膝跪下,低著頭,知道自己的話令她不悅,仍然不卑不亢的應道:“殿下,臣出言無禮,請您責罰。但是,臣只是說出了事實。”
抬起手,看著那隻纏著亞麻布條的左手,冰涼的月色融化在被布條纏裹的密不透風的掌心,垂眸,緩緩地。
片刻,晃了晃手,示意達巫夏起來。“說吧,你眼裡的事實是什麼樣子的,我想聽一聽。”
重重撥出一口氣,卡麗熙緊繃的神經稍稍得到了放鬆,為達巫夏沒有遭到責備而感到慶幸,亦是為列摩門納異樣的平靜感到好奇。
“是,殿下。”站起來,頷首,恭敬的說道:“卡麗熙公主的身份極其特殊,她不僅僅是敘利亞的公主,透過了瘟疫之事,她更得到了赫梯百姓的敬仰,上至貴族下及平民,視她為保護赫梯的阿麗娜女神。加之您在生日慶典的……舉動,她儼然已經成為了赫梯實至名歸的……王妃。所以,臣認為卡麗熙公主是出使邁錫尼的最佳人選。”
語出,四處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列摩門納的身上,期待的,不安的,焦慮的,猶豫的……那一刻,這些視線裡藏著許多讓人五味雜陳的訊息。
毫無疑問地,達巫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爭的事實。
卡麗熙緊了緊喉嚨,愁蹙眉梢,陰鬱的濃雲是廊外稀薄的月光無法驅散的,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很響,幾乎蓋過了耳畔山風的呼嘯。
山頂幽暗的夜色,初秋微涼的空氣,以及露臺邊緣那個僵直的背影散發出來的寂寥氣息,形成了一道讓人無法逾越的結實屏障,冰冷,堅硬,無法觸碰。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
風來雲散,月光逐漸明亮起來,一道道的耀眼銀茫揮散而下,層層疊疊覆蓋了列摩門納的肩頭,璀璨,亦冰涼。
三人一同頷首,心裡明白現在不是繼續這個話題的最佳時機。
“阿齊茲。”出聲喊住正欲離去的人。
阿齊茲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頷首。“是,殿下。”
斂眼,盯著被月光擦得雪亮的欄杆,眯了眯眼,說道:“安排埃爾伊斯去城外的礦山參觀,還是由你陪同,庫西納出城了,讓拉舍爾和你一起去。”
眼神一閃,恭敬的再一次頷首,應聲。“是,臣明天就去安排。”
“嗯,去吧。”
躬身,退了幾步,轉身加快腳步踏入長廊,不多時就消失在牆壁火把綻放的蜿蜒光芒中。
看著他們三人前後離開,卡麗熙躲在另一側,琢磨著是走還是留,猶豫的心情,混合了漸晚漸涼的溫度,讓她越來越茫然。
乾淨的藍色眸子被夜色浸透了,深深的黑色,佔據了原本蔚藍的眼睛,另一番瑰麗詭譎的精緻夜色,無聲無息地演漾在卡麗熙不在平靜的眼底,就在她努力透過清冷月光注視著露臺邊緣的人影時。
濃黑的夜,鋪天蓋地的卷著山風襲向精緻寬大的露臺,漆黑一片的山嶺連綿在茶色的眼底,一陣迎面呼嘯吹來的夜風模糊了山稜的影子,只留一簇倏忽明滅的琥珀色月光閃爍在深邃的瞳仁。
單手撐著身旁的石柱,五指握拳,收緊力道的瞬間,捏碎了晚風鑽進掌心的企圖。悄無聲息的力道,迫使血液也流不到指尖,半刻之間,從指尖到掌心,有絲針扎一樣的銳痛。
就是樣微不足道的痛,此時此刻,卻是最真實的感覺。
如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