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居然是個忙人(第1/3 頁)
王瞳雙腿曲起,胳膊搭在膝蓋上,輕輕咬著拇指尖。
“其實,也無所謂好不好。”她模仿著褚青的樣子,低低道:“就是這樣麼,出生,長大,工作,然後出來拍戲……反正無所謂好或不好,就是正常的拍戲。”
語氣,神態,都對,可你那憋不住翹起來的嘴角是怎麼回事?
褚青一腦袋黑線,第一次對她大聲講話:“你別學我行麼,我問你呢!”
“你跟我喊什麼喊?”王瞳眨眨眼,拍了下他的頭,道:“快點把你那煙抽了,等會給我一條過,我困著呢。”
她終究還是躲躲閃閃的,說完就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拐過牆角。
褚青把還剩下一小截的菸頭彈出去,看著沒熄滅的火點頑強的在地上殘喘,忽站起身上前幾步,用力踩了踩。然後嘆了口氣,抻了抻被夜涼侵襲得有些僵硬的胳膊,也拐過明暗相間的牆角。
“哎對了,我一會帶你去一個,挺好的地方。”
重新開拍,她右手拿著半杯酒,貼在臉上,笑道。
“什麼地方?”褚青情緒也緩和了下來,發揮正常的對著臺詞。
“去了你就知道了。”她聲音放輕,還點了點頭,露出一種絕對沒騙你的表情。
“可以啊。”褚青回頭喊道:“小姐,結賬。”
這家飯店真實的老闆娘入鏡,道:“四十一。”
他掏出一疊錢,細細的拈出幾張,笑道:“走吧。”
“謝謝你啊。”王瞳挎著包,起身,跟他出了店。直到這個時候,攝影機總算給他們倆一個正面的特寫,隨即就消失在黑夜中。
…………
京城,北影廠一個小型的放映室。小幕上正放著一段樣片。
入眼的先是一段十米來高的城牆,厚厚的夯底,白灰包砌的城磚裹著外壁,敦敦實實的戳在哪兒。佔了螢幕將近一半的空間。
這段畫面的構圖很獨特,高高大大的城牆,底下站著兩個小小的人,一男一女,貼著封死的城門洞子。他們在固定的範圍內走動,不時揮舞著胳膊,能看出在說話,但裡面沒有聲音,像出古怪的默劇。
片子不長,五分鐘就到了頭。小屋子裡的燈光亮起,照著座位上的三個人。
“那個男演員的褲子不對,哪會還沒有這種款式。”一個戴著眼鏡,頭髮半禿的中年男人開口道:“而且,演的好像也差了點……”他換了種委婉的方式。繼續道:“其實也不錯了,但跟那女演員一比,節奏就顯得很亂。”
賈璋柯歪在椅子上,眼睛腫的厲害,還不到三十卻已經有早衰的跡象,笑道:“林老師您放心,他是男二號。就是臨時搭一下,我那個男主角正在外邊拍戲呢,抽不出空。”
“哦,就是演《小武》的那個?”
“對,就是他。”
這人叫林旭東,是這部新戲《站臺》的顧問。職業是畫家,順便搞搞電影研究。因為片子的背景是在八十年代,很多細節都要突出那種年代感,賈璋柯不可能一個人全搞定,有紕漏的地方就需要他來補足。
這一年。對老賈來說,無比的漫長,苦悶且灰暗。更可怕的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年初那紙禁令發出後,原本保持合作意向的上影廠,直接放任這個專案撲街,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為他走動關係。
老賈一直等到了年中,見實在無望,就回到京城,去聯絡北影廠。畢竟根正苗紅,地處中央,跟某局要更密切一些。
當時廠裡幾個比較有影響力的人物,非常喜歡這個本子,願意為他奔走活動。比如副廠長史東名,還有田莊莊。
話說田莊莊從九二年開始,就因為《藍風箏》被禁了十年,這個超長的期限,在所有被虐的導演裡獨一無二。他空掛著個第五代的頭銜,卻不能拍片,只好把對電影的熱愛轉到了對青年導演的扶持上。連續在王曉帥、路學常、彰明等人的片子裡擔任監製,並且疏通關係,為他們拉來了廠裡的資金。
甚至可以說,這幾個第六代主力軍的試驗電影,能獲得半官方注資,都是他的功勞。
正是因為有了這兩位的鼎立支援,老賈一度又燃起了希望。他拍的,畢竟是這片土地上的事情,他迫切的希望自己的電影能在國內傳播,而不只是小規模地學術放映。
但他唯一能做的,仍然只有等待。
就在兩個月前,從那邊傳來些比較樂觀的訊息,也就是那個時候,老賈開始啟動新片的籌備工作。片方的資金已經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