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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夢中,蕭珩那般汲汲營營,無數次想要替太子拉攏住此人,也未曾得到他哪怕一次正眼相待。 心中已有預想,蕭珩便不曾期盼對方會答應。 他提起小銅爐,輕輕抬手舉臂傾側,細長的水柱從壺嘴順勢而下。 茶湯色澤清澈聞之幽香。 一杯茶滿,果然聽到吳尤回道:“殿下好雅興,可惜臣平日難得有這般清閒,還真從未能好好品過茶。” 蕭珩舉起茶盞的手已準備往自己唇邊放。 就聽他接著又道:“現下既殿下相請,那臣便不客氣了,也嚐嚐殿下的好手藝。” “……”他從前怎不知這位說話大喘氣。 蕭珩的手腕下意識方向一轉。 因轉得太急,險些沒將煮好的茶潑灑出來,只覺得牙根癢癢:“那大人便嚐嚐。” 吳尤似乎覺得有趣,竟真的伸手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周圍喧鬧的聲音都瞬間變輕了片刻。 有些不曾注意到這一幕的還當是聖上駕臨,一時伸長了脖子看:“是要開宴了嗎?” 又被近前的同僚趕緊拉住。 數道目光狀似無意地從面前掃過。 蕭珩有些想嘆氣,這算什麼。 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可現如今這絕非是他想要的效果。 在大梁,“黑螭衛”這三個字意味著權勢,更意味著麻煩。 吳尤此人有著至高無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自然也會惹來非同一般絕無僅有叫人意想不到的大麻煩。 蕭珩從前想要權勢,如今卻只怕麻煩。 他幾乎下意識往旁縮了縮,重新拿起銅爐給自己也倒了一盞,慢慢抿著,就想找準機會腳底抹油。 哪知還沒來得及起身,吳尤便大讚一聲:“解渴!殿下這茶果然是好,比之臣往常喝得要好百倍!不知臣能不能再……” 蕭珩微皺了眉,頓覺不對。 “整壺茶都給你也無妨,”懶得虛與委蛇,他索性開門見山道:“但請吳大人有話直說,彎子繞得太大,本王可聽不明白。” 吳尤難得又有了些許表情。 他微抬眉頭,入目看到的只有一張逐漸不耐煩的臉。 一切的試探到此為止,吳尤恭敬起身對他行了一禮:“是臣冒犯。” 不待周圍人再作反應,他已帶著隱在人群中的黑螭衛準備離去。 走到一半又想起什麼,側身吩咐兩句。 其中一位黑螭衛點頭應了,遠遠過來將蕭珩面前的茶壺拎起,小跑著走了。 大殿內再次詭異的安靜了一瞬。 但眾人看向此處的目光時,卻又變得與方才不同。 蕭珩懶得去管那些,只全當作瞧不見。 反正這幫人便是再好奇也不敢親自來問,他索性大大方方招手喚小太監又重新拿了個小銅爐,再次慢條斯理煮起水來。 他們二人之間短暫的交流雖引人注目,但吳尤的態度卻有些奇怪。 眾人摸不清狀況,自然也無人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蕭珩畢竟還只是個剛剛出宮建府的閒散郡王。 別說上頭的太子和幾位親王,便是五皇子—— 那位同樣是郡王位分的恭郡王蕭寧,也比他值得關心。 隨著蕭寧大著嗓門吵吵嚷嚷與人打招呼說笑的聲音傳來,落在蕭珩身上的視線明顯少了許多。 而這一切更在秦王蕭肅進殿後達到了頂峰。 眾人神色各異。 有幾個平日裡與他關係親近的朝臣雖有些心驚的圍上前,也未敢隨意開口。 唯有蕭寧無比吃驚的聲音穿過人群,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蕭珩的耳中:“四皇兄!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燭光搖曳,燈火通明。 秦王蕭肅原本一張堪稱俊朗的臉,被下顎處突兀綴著的幾道猙獰創口生生破壞。 周圍面板異樣紅腫,厚厚的疤痕層疊,且有不斷外擴的跡象。 蕭肅本就陰雲密佈的臉越發沉了幾分。 下意識想要捂住傷口,手剛抬起一半又硬生生放下。 心中忿恨,但眾目睽睽之下自家兄弟問話,他也不能不答。 只沒什麼好氣地道:“貓撓的。” “貓……”蕭寧愣了片刻卻驚叫起來,“貓撓的?” 他誇張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就上次那隻黑貓?不會吧四皇兄,這都多少日子了,當時咱們都在場,那貓撓得雖狠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啊!誒六弟,蕭珩!蕭玉珏!” 蕭珩好端端地躲在人後,愣是被他一疊聲地召喚到跟前。 尚未站穩,就見蕭寧已恨不能把腦袋湊到蕭肅懷裡,又回手拉了他一把。 “六弟,你也來看看,四皇兄竟說這是貓撓的。” 他說罷回頭:“當時那傷痕有這麼深這麼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