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2 頁)
雷狗和貓女坐在昏暗的桌旁。桌子一條腿短了一截,用拖鞋墊上,兩把椅子也是搖搖晃晃,隨時散架。戴著面具視野受阻,雷狗從兩個洞望向房子深處,裡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有沒有床鋪。
他在面具後面說:“我幫你修房子。”
“不要。”
“你一個人萬萬不能住這裡,房子脆弱,說不準隨時會塌。”雷狗堅持道:“你的房子要加保溫層、防水層,屋頂也得加固,門窗換新的,尤其是門,根本擋不住人。”
“除了你沒有別人來。”
“嗯,能擋住我,就基本沒人能進來了。”
“……”
兩人的談話簡直是各走各路。但終究是在平行道上,互相聽得懂。貓女說:“你不要來。”
“我下次來會敲門。”
“敲門也不可以。”
“好,”雷狗決定不跟她糾纏,換個方式說,“修房子的時候,你可以住進聖母院。”
貓女很是震驚。她預想過幾個可能,萬萬沒想到他會給她開啟大門。雷狗道:“你住進來,我不收你的錢。你的房子是我和嘎子砸壞的,我們修好後,你再搬回來住。”
貓女低下頭,她的腦子處理不了這種情況。
靜默了很長時間。她終於想出一句話:“你要什麼?”
“我要和平。我幫助你,你幫助我。”
“我沒有什麼可以幫你。”
雷狗想,她邏輯清晰,表達完整,只要不發病,看起來完全是個正常人。他道:“有,我想問你一些事。你回答我就是幫助我。”
貓女抬眼看他。雷狗道:“你叫聖母院‘醫院’,為什麼?”
“它是醫院。”
“你怎麼知道的?”
貓女想了好一陣,判斷雷狗值不值得信任。
她終於站起身,走進黑漆漆的裡屋。過沒多久,她走了出來,手藏在身後。雷狗伸手索取,她往後縮了縮。雷狗有點不知所措,他對女孩本來沒多少辦法,何況貓女異於常人,不知道怎樣才能跟她電波相連。在面具裡,一句話突然冒到了嘴邊,“我們院也有黑尾巴魚。”
貓女“啊”了一聲。雷狗不明白黑尾巴魚是個什麼,不過也不需要明白,他說:“大福在院裡住得好好的,每天抓黑尾巴魚玩兒,你過來嗎?”
貓女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把手上拿的東西遞了過去。雷狗急不可待地翻看。最上面的是張老照片,雷狗一眼就認出年輕時的大豁牙。原來他年輕時就少了門牙,但頭髮濃密,體型瘦削。雷狗眷戀地看著照片裡的人,年幼時的回憶紛至沓來。
再翻看底下的其他照片,亂七八糟的檔案、來往書信……學者的推測是正確的,聖母院果然是因為那個原因才建起來。
貓女見他入了神,也不說話,從房間裡源源搬出許多東西。都是她在雷狗回聖母院之前、在廢墟里撿的。她從溫泉的視窗爬進去,一點點地把看中的東西挪回家。大部分是紙張,也有碎瓦片,有門牌、書本、燭臺、破碗爛盆,植物種子、飲料罐,雷狗覺得一些東西眼熟,但也記不起原來的位置了。
再說話時,雷狗的聲音裡充滿了溫情,“這些都給我可以嗎?”
貓女說,給你。
雷狗笑了起來,柔聲道,你跟我回去。
回醫院?
不,現在聖母院是民宿了,民宿的意思是你在外面的家。
家?
對,走吧,跟我回家。
丘平回來的時候,就見到禮拜堂的長凳上坐著貓女,貓女膝蓋上躺著大福。大家都有點拍她,離得遠遠觀望。丘平驚得張大了嘴,良久才回過神來,問聾婆:“雷子呢?”
雷狗在院子的水池邊清洗一堆破爛,洗好了,就晾在草地的報紙上、夾在晾衣繩上、倚靠在磚牆上。
丘平走近牆邊一塊長滿黴斑的破木板,一米長,五六十公分高,只剩了半截,上面刻著“瘋病”兩字。驚詫道:“這是什麼?”
雷狗擦擦手,蹲在他旁邊說:“我找到了聖母院的招牌。”
“瘋病是……”
“麻風病院,聖母院是建來隔離麻風病人的。教授告訴我,澳門有一家聖母院,做的也是同樣的事。”
“啊,”丘平茅塞頓開,難怪位置如此偏僻,村民又對聖母院退避三舍。這建築既像醫院,又像監獄,當時人極度害怕麻風病,說是給患者治病,主要還是把病人關在正常社會之外。
雷狗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