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1/2 頁)
丘平心裡默唸:“麻叔叔,願您來世投胎做個開心的人,要不化成塵埃也不錯。”他率先蹲下,把香插進土裡。朗言和雷狗追隨他。最後是麻殷,他身體板直,緊閉的嘴顯得神情堅毅,彷彿在給陣亡的戰士上香。
丘平道:“你要不要寫上父親的名字,貓女的字寫得很好。”
麻殷點點頭,但不勞煩貓女,自己在蓮花燈上,一筆一畫地寫上父親名字。寫到最後一個字,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終於意識到他失去了什麼。點上蠟燭,捧上燈,他小心地走近河岸,踩到一個石頭,右腿一崴,身體失去重心。朗言和雷狗及時扶住了他。
麻殷說:“幫我放燈。”
朗言接過白蓮花燈,輕輕放在水面。湖水平靜,燈在微微晃盪,徘徊不去。
麻殷眼淚劃過臉頰。丘平從身後抱著他,寬慰他。麻殷沙啞著聲音道:“他為什麼還不走?”轉頭問雷狗,“他為什麼不走,他留在這裡為了什麼?”
雷狗沒法回答,望著燈,心裡很為麻殷難過。卻聽朗言說:“我送他一程。”
朗言把寬鬆的棉褲腿捲起來。他捧起燈,涉水走向湖中。眾人看著白色的襯衫投入黑暗中,出了汽燈的光圈,卻仍有蓮花燈幽幽照明。朗言在水裡步伐依然安穩,彷彿是湖裡長出的生靈。
麻殷的眼淚止不住,蓮花燈漸遠,有什麼從他心裡撕扯開,對現在的他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東西,但永遠無法修復。他靠在丘平身上:“我跟他不能和好了。”
丘平拍著他的後背:“嗯。”
“他不會跟我說話了,我被遺棄了。”
丘平嘆道:“嗯,成孤兒了。”
麻殷痛哭起來,悲痛爭先恐後從身體裡湧出,無法抑制;他站立都費勁,全靠丘平緊緊摟住他的後背。
雷狗溫聲道:“大姨說,人死後什麼事都會一筆勾銷,恩也好仇也好,全都不作數。”
“他到死都不想我回家。”
“做人才會有執念,去到另一個世界就會放下,”雷狗堅信。
蓮花燈的火苗小如豆粒。朗言許是真神仙,身姿挺拔地莫入水中,直至白襯衫再也不見,水淹到他的肩膀。他把燈高高舉起,慢悠悠放在水面。不知道哪裡來的水流,燈忽地往前漂動,眨眼間,已經到朗言手夠不到之處。
丘平:“他走了。”
麻殷望著蓮花燈孤零零在黑水上漂流。夜晚靜得離奇,麻殷的哭聲止住了,只有朗言涉水的聲音,像大魚順滑地劃過水面。貓女把書寫名字的筆,埋在了土裡。
第67章 大功德
第二天,麻殷按平時規律起床。不管加班多晚、玩兒多瘋,第二天他必在同一時間起床,必在同一個點開始工作和學習,風雨不改。這個自律拯救了他,今天和過往每一天並無差別,他沒有理由沉浸在悲傷裡。
丘平早就起床忙活去了,麻殷穿戴整齊,自個兒走到院子裡。夏末的郊區不炎熱,天氣晴朗時,早餐都安排到院子裡。三個長桌扎堆坐了住客,麻殷一眼看到了朗言,對他頷首打招呼。
朗言笑得陽光燦爛,回頭對孔駿介紹說:“麻殷是聖母院的建築設計師。”
孔駿立即站起來,伸出潔白的手道:“雷子提過好幾次您的大名,沒想到那麼年輕。”
麻殷跟他握握手,微微驚訝於孔駿手掌的暖和。這人熱情健談,而麻殷正處於虛弱低潮期,周旋起來有點吃不消。趁著談話的空隙,他對朗言道:“昨晚多謝了……哎,一句多謝不算什麼,但總之謝謝昨晚幫了我大忙。”
麻殷這話動了真情,朗言反倒覺得不好意思,再加上老闆在身邊,他只能拿出了個社交性笑容道:“小事兒,別放心上。”
麻殷匆匆喝完了粥,告罪離開。朗言在後面追上來,跟麻殷並肩走。麻殷問:“您有事嗎?”
朗言抿了抿嘴,被這疏離的話潑了冷水。麻殷察覺了,笑道:“我心情不好,沒法跟人好好相處,你多擔待。”
“至親過世,誰也不可能心情好。”
靜了靜,麻殷道:“昨晚多虧有你。”
“你謝過兩遍了,再謝我該給你跪下了。”
麻殷笑道:“我說真的,我不會游泳,而且怕水,多虧你幫我送燈。”
“即使我不在,還有雷老闆跟嘎樂呢。”
“他倆是好朋友,幫我應該的。”
朗言聽出話裡的生分,有點不高興:“做你的朋友門檻很高啊。”
麻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