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2 頁)
愛有屁用,愛能給嘎樂一張稍微能見人的臉嗎?
雷狗呈大字躺在地板上,想到嘎樂瘦得脫了形,想到他失去的左腿、鬼一樣的半邊臉。他越想越氣,拿起牆邊的馬克筆,刪掉後面的情話,寫上“臭傻逼去死”。
丘平醒過來,睡過去,醒過來……便再也無法睡著。他做過太多次手術,很快地從迷糊狀態中清醒。臉很重,像是糊了大量水泥,痛感鈍鈍的,感到微微灼熱。
臉部手術完成了,像雷狗說的,屁股割了小片面板,植在了臉上。雖說是自己的零件,也可能會有排異反應,甚至出現感染,因此他在術前同意書簽了字——自己籤。雷狗始終沒有出現,他想,雷子大概以後再不會出現了。
看著心電監測儀穩定的曲線,他從沒那麼討厭活著。
護工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來,隨口道“做好了嗎,變漂亮了?”丘平懶得跟他說話。他便坐在床前,自顧自說起來,不外乎醫院的暖氣太熱,保安不讓他的電瓶車進來、隔壁護工的口音多難聽……總之都是牢騷。丘平煩不勝煩,冷道:“閉嘴吧,嫌熱回家去。”
護工不樂意了,一張臉伸到丘平跟前:“你說啥老闆?再說一遍。”
“我說你滾蛋。”
護工笑了一聲,大手從丘平的脖子輕輕往下摸。丘平毛骨悚然,瞪著眼,感覺那手伸進寬袍裡,貼著疤痕和膠帶撫摸。護工拖長著聲音道:“老闆,那我走啦,你們上週工錢沒給我發,本來我就不想幹了。老闆,走之前我給你擦擦身體。”
丘平不做聲,任由他掀開被子,掀開他的寬袍。身體展露在光亮中,暗紅色,黑紫色,凸起的瘢痕,百足蟲一樣的縫線,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護工仔細穿上指套,粗魯地把他身子側過去。
丘平不做聲。
護工可惜地看著他愛的屁股,右下方貼著術後紗布,再也不完美了。“啪”的一聲響,他清脆地打了一下,屁股顯出一灘紅印。他猥瑣地笑道:“醜八怪,你全身只有這一處好看,有肉頭!”
說完,他戴著指套的手指鑽進他的缸門裡。丘平滿可以起身伸手,按響床邊的護士呼鈴,但他不言不動,任由護工擺佈。他太虛弱了,而且心如死水。
這狗逼愛幹啥幹啥吧,他這麼想著,噁心感卻一陣陣襲來,胃不住地翻騰。這狗逼知道怎樣羞辱人,並且不留痕跡。丘平沉默地忍著,閉上眼。身體的疼痛和羞辱感還可以感受,最難受是想到嘎樂的身體被人玩弄。他對自己說,停止想象,停止思考!
眼前的心電監測儀曲線穩定;受著這樣的折磨,他還能波瀾不驚地躺著,心跳沒半點變化。丘平對自己說,你真他媽牛逼啊,死人都比你有血性。是啊,說自己是死人那是侮辱人了,他最多是一攤肉,等著慢慢腐壞。
護工終於玩煩了,抽出手指,輕蔑地對床吐了口痰。“擦完了老闆。我在這裡等著,你給我結完帳,我就走!”
麻醉藥效漸漸消退,丘平無法入睡。
雷狗在半夜五點走了進來。丘平什麼時候見到雷狗都不會驚訝,認識六年,沒見過什麼門鎖或門禁能攔住他。雷狗放下包,重重坐在床邊凳子上,身上散發出酒氣。屋裡除了病人,沒其他活物,護工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雷狗不說話,彷彿是進了個空無一人的山洞裡,丘平是塊長滿青苔的石頭。終於石頭開口說話了:
“喝了?”
“剛做完手術,難受不?”
丘平不回答,冷淡地說:“你欠護工的錢,趕緊給他,讓他滾蛋。”
“是你欠的。”
丘平眼眶通紅——在繃帶下看不出,可憤怒的聲音充滿尖刺,“我欠你們所有人行吧!你也滾蛋。”
雷狗壓住脾氣,道:“半條命了還他媽鬧彆扭。錢我會給他,你好好休息,別觸動傷口。”看著丘平,才發現他沒蓋被子,罩在身上的袍子有點凌亂,大腿連著一小片的屁股露了出來。他的屁股很白,特別顯眼。
雷狗猛地站起,問道:“老田去哪裡了,你的衣服怎麼沒穿好?”
“不知道,不關你事。”
雷狗腦子嗡嗡作響,拿出手機,調出監控。他覺得這護工老田面相狡猾,對他總不能完全信任,因此悄悄裝了個攝像頭,最初每天都會拿出來看兩眼,後來時間一長,就鬆懈了。
他快進看了這一週的錄影。老田的動作越來越來過分,一開始只是摸,然後又拍又捏,甚至偷偷拍照。直到看見他把手指插入,雷狗憤怒地扔下手機,衝出去找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