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2 頁)
丘平看著鏡頭裡的木乃伊,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雷狗溫聲道:“大夫說,屁股切一塊皮補上就好了。”
丘平怔怔道:“為嘛要切我屁股,我不切!”
“臉都沒了,要屁股有毛用!”
丘平大急:“雷狗你跟我說,手機裡是誰?”
雷狗嘆口氣,摸摸他綁滿繃帶的腦袋說:“別想了嘎子,發生的事不能改變,快點好起來才是正事。”
“不是,我問你手機裡是誰?!”
雷狗認真地端詳他的眼睛,看他是不是神志不清。他說:“你,嘎樂。”
“你逗我玩!”
“我傻逼啊逗你玩。”雷狗這兩星期急怒攻心,睡不著,吃不下,每日都在慌亂的瑣事和痛苦中度過,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嘎樂燒傷了躺了兩星期,剛剛醒來。接受現實吧,好好養傷。”
好好?這情況誰能好!樊丘平滿腦子疑惑,一胸口的怨氣,他想給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幻覺,卻發現雙手纏滿膠帶,一抬就疼入心扉;他想叫人來拉走雷狗這瘋子,扯開喉嚨喊卻像老鼠叫;他沒有辦法,一怒之下,張嘴咬住了雷狗的手。
雷狗的手機脫手,疼得倒吸一口氣。他推開木乃伊腦袋,怒道:“神經病啊!”
丘平挑釁地盯著雷狗,看他的反應。雷狗對他本就看不順眼,這時就該狠揍他一頓。卻見雷狗在褲子上擦了擦口水,湊過來,抱著丘平千瘡百孔的身體。丘平奮力掙扎,雷狗的懷抱卻牢如鐵箍。再掙幾下,他洩了氣,一動不動地貼著雷狗的胸膛。雷狗輕輕拍他的後背,寬慰道:“沒事的嘎子,會好起來的。”
丘平心如死灰。這是雷狗對嘎樂說話的語氣,不是對樊丘平說話的語氣。
他啞聲道:“丘……丘平呢?”
雷狗放開他道:“他吸了點毒氣,在醫院住了幾天,回家了。”
丘平想起昏迷前見過自己的臉,艱難地說:“他有來看我嗎?”
“有,”雷狗別過頭去,“每天都問你的情況。”
丘平眨了眨眼,一行淚水流出眼眶。
雷狗離開醫院,徑直去找樊丘平。他說了謊,樊丘平很久沒聯絡他,也不回他電話,一次都沒去病房看望嘎樂。
樊丘平和嘎樂住在東三環一處老樓,是丘平父母留下的遺產。從地鐵站步行十分鐘,經過一處外國人最愛光顧的菜市場,雷狗進入小區,在中心花園朝二樓喊:“樊丘平!”
他不想進房子裡,房子面積很小,之前他常上去蹭飯閒聊打遊戲看球賽,現在他一想到那房子就窒息。樊丘平開啟窗簾,看了看,一言不發地走到花園。
兩人坐在生鏽的老人健身器材上。
樊丘平臉色蒼白,平日活泛開朗的模樣沒了。雷狗關心道:“你還難受嗎?醫生怎麼說?”
“沒事了。”
“嘎樂醒了。看著挺虛,還挺有勁兒,咬了我一口。”他給樊丘平看手背的傷。
樊丘平只看一眼,就無法忍受地別過頭去。雷狗道:“你去醫院看看他,他等你呢。”
“我不行,我看了想吐。”
雷狗怒火陡起,“想吐也得看啊,我天天看。”
“你跟我不一樣。”
“他是你男朋友,變成啥樣你也不能不管他吧。”
樊丘平看著雷狗,懇求道:“你先幫我照顧著,我暫時不能面對他。”
雷狗能理解樊丘平的心情,但迴心一想,他為什麼要諒解?他本就是局外人。“嘎子這狀況,沒個半年一年復原不了。你們是兩口子,你不能把責任推給我。”
樊丘平哀傷地笑了一聲:“推給你?我做錯什麼了?苯乙烯洩漏是下午的研究員操作不當,燈泡爆裂也不是我造成的。”
這話深深刺痛了雷狗。燈泡是雷狗點亮的。按照計劃,他們從實驗室出來,他就開始奏樂和點亮半山的燈泡,所以一看見樊丘平跑出實驗室,他按了開關——
爆炸聲響,門口的燈泡炸開,毒氣爆燃。雷狗拼了命跑上去,冒著火把嘎樂救出來,人已經燒得慘不忍睹。這是誰的錯?雷狗不能心安理得地說:關我屁事!
“這事我有責任,”雷狗垂頭看地上的蝸牛爬行,“我會照顧嘎子。現在他醒了,可能要做截肢手術,扣掉保險覆蓋的那部分,醫藥費和看護要花不少錢。”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樊丘平道:“我準備賣掉這房子,醫藥費你不用擔心。”
雷狗舒了一口氣,他來找樊丘平就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