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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人煞
雷狗的手很硬,許是練球練出了繭。這雙又大又硬的手,此時抓著他的手臂,給他擦洗汗漬。丘平下意識摸著自己乾癟的胸:“你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打了場球,嘎樂扣殺到我身上,那塊淤青一週才好。”
雷狗:“用胸來接球的是丘平。”
丘平笑了:“是丘平。他太菜了。”
“你出手有點重了,他沒打過球,身體條件又不怎麼樣,特別容易受傷。”
丘平的心堵得慌。這是他從沒想過的事,嘎樂那球真是殺得不遺餘力,打傷人當然是小機率的事,但對付自己一小蝦米,值當那麼使勁嗎?為了贏雷狗,為了輸少點。
“最後還是沒贏你。”
“你太久沒打,所以手生,”雷狗一邊說,一邊脫了衣服,擦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但你球性真好,那天我就跟教練說把你收進隊來。”
這事丘平從未聽說過,嘎樂也一直以為是大高個兒把他引薦進校隊。他憤憤道:“球性好在哪兒?為了多贏幾分把弱者當靶子打,挺過分的吧。”
雷狗抬眼看他:“你怎麼會這樣想?球場上每一分都很重要,為了贏一分可以拼命。我不覺得過分。”
“贏球那麼重要?”
“球場最重要是贏和輸,不想贏那還打什麼球,去跳舞好了。”
雷狗繼續擦洗肩背,手臂後仰,胸肌微微鼓起來。在鏡子裡兩人的身體成強烈對比,一個瘦平蒼白,一個線條健美。丘平很是傷感,回想三人初識那天,雷狗和嘎樂雖然沒講幾句話,但兩人是有共識、有默契的,只有自己傻乎乎“用胸接球”。想到這兒,他倒是可憐起了這副嘎樂的軀體。嘎樂和雷狗曾在球場上旗鼓相當,可現今已成一團虛弱的肉。然後他又想到——這團肉正是自己。心情更爛。
雷狗說:“脫褲子,我給你擦擦腿。”
他們小睡了一會兒,醒來雷大娘給他們壓餄餎面。麵條是小麥混合高粱面做出來的,放進一個有很多孔的餄餎床子,像壓蒜一樣在湯裡壓出一束束的面。雷大娘做的羊肉湯底鮮香四溢,丘平吃得臉色紅潤,連連稱讚。雷大娘被哄高興了,一會給他煎雞蛋,一會給他扒糖蒜。
丘平受傷後第一次吃到現煮的熱湯熱菜,心情舒暢,之前的不痛快便也忘卻了。天擦黑時,雷狗把他帶到了公共澡堂。
村裡的澡堂是上世紀的遺物,門臉淒涼,燈光也昏暗。水是真的熱,澡室瀰漫著的熱氣,從上世紀起就沒驅散的水霧,依舊在殘破瓷磚間徘徊。這對丘平倒是好事,水汽遮蓋了他傷痕累累的臉和身體。他好不容易脫個精光,雷狗把他從輪椅橫抱起來。丘平趕緊摟著他的脖子,很感到羞恥說:“這他媽成何體統,快放我下來!”
“那你自己爬進去?”
丘平瞄了眼黑汙汙的地面,立即改變主意:“算了,這地板都包漿了,從開業到現在沒洗過吧。”
“村裡條件沒城裡好,你別嫌髒,”雷狗把他放在池邊,腳探了探水,吁了一聲,“好熱!”
丘平坐著卸下義肢,用手臂支撐,慢慢滑進水裡,熱感讓他上半身飆汗,硫磺的味道直竄鼻端,丘平感嘆:“是真的溫泉水。”
“我們村底下是熱泉,所以家裡都不建浴室,洗澡來澡堂。”
溫泉泡得人軟綿綿,模糊視線中,進來了幾個老頭,雷狗管他們叫叔或大爺。沒多久又進來了個年輕人,白白淨淨的,長得清秀,見到雷狗非常熱情地擁抱了他,濺了丘平一臉熱水。
丘平很不高興,年輕人沒道歉,雷狗也沒叫他道歉。這年輕人是雷狗的多年的鄰居,雷狗叫他小武。小武問:“彀哥這回要住多久?”
“我不走了。”
“咦!”小武睜著大眼:“你在外頭不是幹得好好的嘛,聽說要去廈門當教練。”
“黃了。”
“哦,”小武想起一事,興致勃勃道:“要不咱兩合夥做點事兒?最近電子煙挺火的,我想在縣城裡開家店,一起幹不?”
“我有別的事做。”
“啥事啊?有好事帶我一個!”
“帶你也行,麻煩肘子讓一讓,壓我的腳上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邊上響起。
這小武高度近視,左看右看,迷糊中只見雷狗旁邊坐了一人,聲音好像是從那發出來的。丘平見他沒反應,半身靠在雷狗的大腿,湊近小武說:“你的手,我的腳!”
一張鬼臉突然近在眼前,小武嚇得哇哇大叫,從水裡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