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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人喜學問而不問政事,曲沃縣被他弄得一塌糊塗,前任晉撫把他降為洪洞縣丞。王緯到了太原,張之洞問他這件事,他一口斷定“勾”、“公”為一字,並立即找出《 儀禮 》鄭玄的箋註“勾亦作公”為證。張之洞大為佩服,視王緯為奇才,立即開復他曲沃縣令原職,三個月後又升為太原知府。
第二年為大比之年,巡撫按規定為監臨,要在闈中住一個月。張之洞是個不耐寂寞的人。要找一個人在闈中陪他說話。有人提議榆次縣令吳子顯是袁枚外甥的孫子,潘世恩的女婿,最適合。張之洞聽了高興,既是大才子的後人,又是狀元郎的女婿,自然博學多才,即刻將吳縣令調進闈中。誰知此人素不讀書,胸中實無多少墨水,張之洞與他談金石之學,一問三不知。張大不悅,譏笑吳說:“令岳丈以十萬卷書贈朱九江而不送與你,足見你不可造就。”未及半月,就叫他出闈,從榆次改調廣靈。廣靈縣既貧瘠,其前任又虧空了四千兩銀子,張責令吳補償。
這兩件事令山西官場驚詫,也使瞿鴻�聽後懵然。這樣一個將國事視若兒戲的人,居然會被稱之為能員,委之以重任,豈不是怪事!在與李蓮英的一次閒聊中,瞿鴻�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待瞿退出養心殿時,李蓮英悄悄地把張之洞錄取梁啟超的嫡堂兄弟為經濟特科第一名的事告訴了瞿。瞿從心裡來說並不恨康梁,他只是對張之洞這種無節操的行為表示厭惡。回家後,他特為打發家人去正陽門看名單。家人回報,第一等第一名梁士詒,廣東三水人。瞿想,梁啟超是廣東新會人,與三水是兩個縣,嫡堂兄弟一說,看來不能成立。不過他有新發現,康有為字祖詒,與梁士詒末尾一字相同。梁士詒與梁啟超共頭,與康有為共尾,這卻是無疑的,這不明擺著為康梁翻案嗎?張之洞呀張之洞,你可以用《 勸學篇 》洗刷與維###的關係,但這次卻露出了鐵的把柄,看你如何狡辯!
第二天,瞿鴻�再次面見慈禧,將梁頭康足一事奏上。慈禧對戊戌年維新派試圖圍攻囚禁她一事恨之入骨,一聽到“康梁”二字便神經質地憤怒,不待瞿講完,慈禧怒不可遏,即速降旨:“撤銷梁士詒的第一名。”
瞿又乘機奏道:“外間有人議論,這次錄取的人員中有康梁亂黨骨幹,請老佛爺明察。”
《楊度》第五章 八日榜眼(30)
慈禧又降旨:“命禮部將所有應試舉子的履歷及正場答卷從嚴審查,決不能讓康梁亂黨混雜其間,嚴禁有人藉機宣傳康梁謬論。”
張之洞得知因“梁士詒”一名引起慈禧震怒,也深為惶恐,他上奏一面承認自己疏忽,一面又辯解,說梁士詒雖姓梁是廣東人,卻不是康梁一黨。慈禧覽奏後也覺得說梁士詒是康梁亂黨證據不足,以“梁頭康足”來證明張之洞起用康梁亂黨的人,也有牽強附會之嫌,但已近七十高齡的老佛爺一則要維護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威,二則出於對康梁不共戴天的仇恨,想起經濟特科錄取的狀元之名三個字中就有“康梁”兩個字在其間,總覺不舒服,她沒有追查張之洞的責任,只命他複試時決不能錄取梁士詒。
在官場呆了一輩子的張之洞,深知觸犯龍顏所帶來的後果將不堪設想。正在惴惴不安時,見到了慈禧的諭批,大喜過望。他本來就沒有起復康梁黨人的意思,委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梁士詒,也算不了一回事,自己沒有遭貶已是皇恩浩蕩了。於是他下令複試推遲兩天,等待禮部全部審查完畢再考。
紫禁城裡這一場荒唐無稽的官司,應試的舉子們何曾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正在準備複試。梁士詒、楊度、張一麟三個人,一天到晚陶醉在三鼎甲的恭維聲中。二十四日這天突然宣佈複試推遲兩天,大家都出乎意外。有的猜測可能是考題洩了密,要重新擬定;也有的猜測可能是主考大人陡然病了;還有的猜測說不定朝廷新出了什麼急事。有人向做京官的親朋好友打聽,但都不得要領。
楊度自從正場考後,便搬出長郡會館,住進了夏壽田家。他倆也感到納悶,都認為這樣的大事不應該推遲,一定有什麼緣故。二十五日這一天,亦竹在長郡會館前面等了半天,也不見楊度的影子,後來打聽到複試推遲,便回去了,決定後天再來。
二十七日,正場錄取的一百二十七名考生再次走進保和殿,複試又是一論一策。論題為:《 周禮 》農工商諸政各有專官論。策題為:桓寬言外國之物外流而利不外洩,則國用饒而民用給,今欲異物外流而利不外洩,其道何由策。
這兩篇文章,楊度同樣作得十分精彩。出場後,他仍住夏壽田家,單等金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