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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和陰森,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虛弱。他隱約意識到,這大海也象共產黨那樣令他可怖,它們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目的:要把他摔死、搓碎,然後再一口一口地吞掉!那黑魅魅的小山一般的浪頭,露著猙獰的獠牙,向他撲過來了,撲過來了。他被一口吞了進去,啊!這是一頭巨鯨,劍一般的利齒,把他從腰斬成兩段,他驚恐地拼命呼喊:
“哎呀!哎呀!”
“長官,長官,您怎麼啦?”副官聽到呼喊,忙奔進房來。
“快,打死它!打死它!救命!”白崇禧仍在驚恐地呼喊著。
“誰?打死誰?長官,長官!”副官見房中一燈熒熒,除白崇禧和他外,並無別人。
“啊!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地方?我的槍呢?”白崇禧伸手在床上摸索著。
“長官,這是海口天主教堂,是平安的地方呀!”副官見白崇禧這副模樣,想必是做了噩夢,忙安慰他道。
“啊!”白崇禧耳畔聽到陣陣鐘聲,教徒們虔誠的祈禱之聲隱約可聞,神甫向教徒們講述《聖經》中“基督受難”的情節,也斷斷續續地傳到他的耳中:
“……耶穌又大聲喊著說:‘父啊,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裡!’說完這話,氣就斷了。這時聖殿裡的幔子,忽然從上到下裂成兩半,大地震動,磐石崩裂,墳墓也張開了!……耶穌是在日出東南的時候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中午時候,天地開始昏暗下來,直到日頭偏西的時候,他就死了。這時太陽變得一團漆黑。”
白崇禧感到全身顫慄不止,他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永遠沒有太陽的世界!
第二天上午,李品仙、夏威、黃旭初依約前來拜見白崇禧,他們在臨時闢作客廳的一間小屋子裡等候。白崇禧早上起來,頭仍疼得難受,渾身無力,為了不在部下面前顯得疲憊不堪,他只得要求醫生給他再注射一針嗎啡。當他在客廳裡出現的時候,李品仙等發現他們的白長官仍象昨天一樣精神振奮,春風滿面,那懸著的心才變得踏實一些。只有細心的黃旭初發現,白崇禧的兩隻眼珠佈滿血絲,眼皮浮腫,他預感到他們的路已經走到盡頭,白崇禧的表情,乃是一種垂死前的迴光返照!
“共軍分兩路向欽縣追擊,一路由靈山、合浦向西,一路由南寧向南,在小董一帶截擊我軍,由南寧撤退的總部軍眷及直屬部隊多己被俘。”白崇禧沉痛地說道,“張淦兵團、魯道源兵團和劉嘉樹兵團皆被打散了。黃傑兵團和徐啟明兵團殘部已退入越南。”
“完了!”夏威哀嘆一聲,雙手捧著頭,失聲怮哭起來。“健公,當年我們在武漢全軍覆沒,尚有東山再起之日,如今失敗,連個窩也找不到啦!”
李品仙也搖頭唏噓,只有黃旭初沉默不語,那平靜的表情,說明他早已看到了今日的下場。
“哭什麼!”白崇禧喝道,“我們並未失敗,還有兩個正規兵團嘛,幾個軍政區的地方部隊數十萬人都沒有垮,共產黨是奈何我們不得的,只要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打起來,大陸必然生變,到時我們定獲反共復國的全勝!”經白崇禧這一呵叱,夏威立時便止住了哭聲。白崇禧對黃旭初道:
“旭初兄請設法往越南一行,與法方洽商黃傑兵團和徐啟明兵團維持現狀問題。”
“好的,我準備近日飛香港,向法國駐華大使館香港辦事處代辦羅嘉凱申請去越簽證。”黃旭初說得很是懇切,但是內心卻明白,幾十萬華中部隊都垮了,黃傑、徐啟明那點殘兵敗將還起什麼作用呢?況且,法國人還不見得能讓這點殘兵生存下去呢,因為他們擔心中共軍隊以此為藉口過境追擊,引起衝突,而目下越共的武裝亦有所行動,他們尚自顧不暇,哪還能為國民黨的殘兵敗將苟延殘喘著想呢?
“健公,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李品仙提出了這個連白崇禧在內大家都感到十分棘手的問題。
生活中常常有這樣的事,愈是大家都十分關心的問題,卻愈是使人束手無策的問題。白崇禧不由想起小時候在老家山尾村放牛,村裡兩戶人家的兩條牛一天忽然打起架來,鬥得非常兇狠,難分難解。牛是農家之寶,如果鬥死鬥傷,莊戶人家不啻於遭一場橫禍。幾乎全村的人都遠遠地圍著觀看,議論紛紛,但都無調解之術,硬是眼睜睜地看著兩頭鬥紅了眼的牛自相殘殺,最後一頭倒斃,一頭重傷,不久亦死,兩戶人家如喪考妣,號哭不止。
夏威和黃旭初都各自在想著心事,一言不發。教堂裡,又傳來神甫講解《聖經》的聲音:
“一粒種子不落在土裡死了,仍然是一粒。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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