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一家小店開著門,一個老人沒精打采地坐在裡面,頂上掛著一盞汽燈。我走到店門口,往手裡哈了口熱氣,道:“買包煙。”
那個老人大概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店門口,我說話時他渾身抖了抖,抬起頭。他的臉上滿是皺紋,佈滿了老年斑,讓人看了就有種不舒服。
“什麼牌子?”
我指了一包,他給我拿了出來。付錢的時候,我道:“現在生意還好吧?”
這只是沒話找話。在這個淒冷的冬夜裡,四周詭異怪誕,毫無生氣,說上一兩句話倒可以讓我感到一絲暖意。那個老人卻沒好看地道:“好什麼,鬼都不上門,我也正要關門了。”
我被他嗆了一句,訕訕地笑了笑:“誰都不容易。”
買了煙,我向前走了幾步,一邊摸出一支點著了。剛點著煙,突然,彷彿有電流透過,我一下站定。
前面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很輕,也很慢,象是有人趿著鞋在走。
在這樣的深夜裡,還會有誰在街上?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狐疑地看著前面,恐懼象是黑油滲透一張紙一樣,滲透了我的全身,我渾身的關節變得僵硬,可是又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那腳步聲象是有一種奇異的磁力在吸引著我,而我則如同墮入一場噩夢,渾身上下除了腦子以外都不聽使喚。
腳步聲慢慢地變近。那個人走得很慢,腳步聲也象一個人含糊不清的話語,但每一個踏下的步子卻又象是能看見一樣,我已經象是應和他的步履一樣,在隨著他的節奏向前走去。這種感覺極其詭異,明明自己什麼都知道,眼裡看到的一切也依然如故,可就是象在做夢一樣,當我踏出一步,腳掌剛落地,地面的寒意透過鞋傳到腳底時,耳中恰好也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就象有一根無形的線,把我和他連在了一起。 不要,不要再走上去了。
恐懼象是粘稠的膠水,無論我如何想讓自己不再走上去,雙腳卻仍是一前一後地挪動,一步,一步,慢慢地,又是毫不猶豫地向前。
真的是噩夢中吧。我想著,手指也僵硬得如木棍。我已經走到了拐角處,再走兩步就可以和從衚衕裡走出來的人打個照面了,我絕望地看著前面,彷彿能看到冰冷的空氣象一層透明而鬆軟的冰塊被我的身體破開,形成一個空洞,周圍的空氣爭先恐後地來填補空隙時又造成了一個個漩渦。
突然,從手指上傳來了一陣針刺一樣的疼痛。這陣疼痛幾乎要把我一下撕裂,以至於腦子裡象有什麼東西一下斷開了一般,我一個踉蹌,靠在了邊上的牆上。
那是菸頭燃到了我的手指。菸頭造成的燙傷其實並不如何嚴重,但是由於燙在手指上,極其疼痛。可與這疼痛相比,我心中的恐懼卻象霧一樣無邊無際地漫延開來。我回過頭看了看,那個小店顯得那麼遠,那老人正在上店板,“啪啪”的聲音穿過冰冷的空氣,敲得心臟發木,而汽燈那慘白的光也隨著門板一塊塊上起,漸漸地隱沒。
逃回去?我不知道如果自己真這麼做,該怎麼對那個老頭子解釋,說不定他會認為我是個打劫的強盜吧。可是我實在不敢再往前走去,我不知道前面那條衚衕裡的究竟是個什麼人,
我只猶豫了一下,突然“吱”的一聲,那亮著的一半路燈也突然間滅了。黑暗來得太過突然,就如同一塊巨石猛然間從天而降,一下把我壓住了。而就在那些暗淡的路燈光消失的一瞬間,我看見了一雙手從那條漆黑的衚衕裡伸出來。
也許是錯覺吧,眼睛尚不能習慣那種突如其來的黑暗,似乎面前飄浮著無數白斑,什麼都看不見。可是我又無法相信那是我的錯覺,那隻手,乾枯得象冬天落盡葉子的樹枝,直直伸著,五指彎曲,伸出了那條衚衕。剛才如果不是被菸頭燙了一下,那我就正好走到那衚衕口,這雙手一定搭到了我的肩上。
“你是誰?”
象是從噩夢中驚醒,我猛地喊了起來。可是我仍然如同沉沒在噩夢中,發出的聲音微細如蚊蚋,可是眼前仍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我卻可以感覺得到,空氣正在打著微小的旋,一個物體正在慢慢地向我移動。
那是誰?或者說,那是什麼?
“是你?”
讓我吃驚的是,面前突然傳來了一個這樣的聲音。這聲音很陌生,乾硬冰冷,但語調又有種熟識之感。我戰戰兢兢地道:“你是……”
不知為什麼,我害怕見到這個人,從心底裡本能地害怕,就象小孩子怕蛇,怕蜈蚣一樣。我不想看到他,但是聽他的聲音,似乎認識我的,可我又實在想不起那是誰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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