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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覺得挺有趣的,你這麼個還沒長成的小丫頭,畫了妝就完全不一樣了 。”
她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女孩現在眼瞳十分亮,眼睛旁邊有淡淡的紫色眼影,使她變得更加典雅,腮紅是桃花色,令人看著就好像聞到了新鮮水果的甘美。當男人站在她身後把她的頭髮盤在頭頂,弄成兩個有點傾斜的小髻時,她簡直覺得自己美得好像歐洲中世紀貴族家的少女。身後的攝影師是多麼神奇的人呵,他可以把人畫得都那麼美麗。
他拿出一套黑色鑲著銀絲邊的小禮服遞給她,讓她換上。她似乎還沒有長開,雙肩很窄,衣服還不能完全撐起來。她走出來讓他看,他勉強點了點頭。於是他們開始拍。
他讓她站在冷灰色的佈景下,看著鏡頭,然後他開啟幾盞白色方形的大燈,燈是熾亮熾亮的,讓她一時睜不開眼睛。他開始教給她擺什麼姿勢。他說,你端莊地站好,眼睛看過來,嘴唇微微地笑。她努力按照他說得做,可是因著很少拍照,又是個很少笑的人,她的表情顯得十分奇怪。他不得不放下相機對她說:
“要笑得自然,像你平時那麼笑,不要那麼虛假……”
“我平時就是不笑的。”女孩回答。男人生氣地看著她,只好又說:
“那你想點開心的事,笑出來。”
“我沒什麼開心的事。”女孩又說,她並非在故意頂撞男人,她只是忽然感到了一陣委屈,是這樣的,她很多很多時候都沒有笑過了,而她也的確想不出任何可以令她笑的事。她本可以不說這些,但是那種忽然湧上來的委屈,像是要迫切地衝出來,她無法控制地這樣說了。男人果然變得很憤怒,他一定覺得女孩在故意耍弄他。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恨恨地說:
“不會笑也要笑出來!現在我是攝影師,你要聽我的!”男人開始繼續教給女孩姿勢和表情,女孩也學得十分認真,但是她仍舊無法笑得自然順暢。
“你的身體很僵硬,像是跟冷木頭,你知不知道?” 男人惡狠狠地對她說,他不得不再次放下相機,“你動動腰可以嗎?”
女孩動了動腰,其實她越來越緊繃繃了,因為她感到尷尬和羞恥。她知道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但是她卻怎麼也做不好。她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把自己困在小房間裡,像一隻動物一樣伏下身子沒日沒夜地寫,幾乎已經喪失了行動的能力,所以她的手腳都在退化,反應越來越遲緩,幾乎不能夠達到協調的配合了。男人踢了燈一下:
誰殺死了五月(4)
“算了,不拍這組了!換衣服去。”
男人給女孩挑選的荷花色緞面的連衣裙她當然也是很喜歡的。他帶她去了另一處的景。那是一套歐式奢華豔麗的背景。有紅紅的壁爐,還有一隻非常華貴的沙發椅。沙發椅十分寬大,包著深紅色緞絨的大花朵圖案的布,
鑲著一圈雕花的桃花木寬邊。男人讓她坐在上面,赤腳,沙發下面放著一雙紅色的尖尖高根的瘦長鞋子。男人又在她身後鋪過來一塊潔白的軟
羊毛毯。她雖然不能看到,但是她想,一定好看極了,都是十分奢靡絢爛的東西,會有豔不可當的光輝。她也開始想要找到那種能夠坐在這種椅子上的貴婦人的感覺。
“你可以放自然些,腿自然地搭在這裡,下頜再向下收一下,眼神,看我這裡,眼神是最重要的!眼神要有光,不能沒精神的樣子,但是又不要傻傻地瞪那麼大……”男人又跟她說了一遍整個的感覺。她開始忙亂起來,整整自己的衣服,搭好的腳卻又覺得彆扭,只能從新再搭。她低頭,太低了,又上抬一點,眼神,她試著把眼睛的大小除錯到正常,直直地看著鏡頭,幾秒鐘後,他還沒有拍,她就已經開始流出眼淚,整個眼睛通紅通紅的。
“沒有不許你眨眼睛!”男人簡直要跳起來了,他從口袋裡的紙巾袋裡抽出兩張紙巾給她擦眼淚,而她的妝已經全花了。眼線的黑色被浸潤了,順著眼淚淌下來。她卻不懂得如何是好,慌亂之中就伸出手,用手背去抹,於是整個眼圈全都黑了。男人已經放下了照相機,停下來所有的工作。他雙手支在腰上,冷冷地看著女孩花搭搭的小臉。女孩知道已經更加糟糕,她漸漸放下了還在徒勞地幫忙的手,很狼狽地站在那裡。她還是赤腳的,地下的寒氣一簇一簇順著她的腳心向上鑽。
她沮喪極了,她多麼努力想要做好,讓自己成為他最美麗的模特,可是卻弄得一團糟。她的確仍舊是個學生,什麼也不懂,力量微弱,顯得非常遲笨。
她驀地才發現,已經有一個女人站在她和他的側面。女人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