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復生(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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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坐在樹上,一隻腳踩在屁股底下的樹枝上,另一隻腳懸空往下落。
他的右手搭在支起來的那條腿的膝蓋上,微微垂著。
但若是仔細瞧去,就會發現原本應該垂的更低的中指抬了點,顯得這個姿勢有些不自然。
不過更不自然的是他。
因為寧綏已經在這坐了大半個時辰,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直至不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啊!寧哥!你怎麼在這放了線?!”
寧綏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只微微蜷曲了一下中指,還不等手裡的提線收回來,就又伸直了中指。
隨後他便感覺到自己放出去的那根提線捆住了什麼,過了一會,緊繃的提線鬆懈了下來,他也扶著樹幹站起來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提線。
陳寡用他在小市場批發的破爛木盒回收了那作亂的精怪回來找他家寧哥時,瞧見的一幕差點讓他魂都沒了。
寧綏就站在樹枝上,垂眸瞧著自己的手,慢慢的轉著自己的提線。
他著了一身玄衣,黑色的外袍被夜風吹的微揚,幾乎要同這片夜色融為一體。
只是他左手袖子上遍佈的金色經文又叫陳寡微微定神。
寧綏很瘦。
他不是那種瘦骨嶙峋的瘦法。
而是消瘦的宛若刀鋒,一眼瞧去就不好相與。
偏生他身形單薄,還常常散著發,又跟個啞巴似的——
陳寡還記著他同寧綏第一次見面那日。
那日恰逢清明,細雨綿連。
這日常有怨鬼出來作亂,故而便是白日,也鮮少有人出門。
寧綏就是在這樣的陰雨天冷著臉走到客棧面前。
他渾身都被雨水打溼,人像是從河裡撈出來的,憔悴消瘦而又瘮人。
比他們瞧過的任何一隻鬼還要像鬼,更準確點來說像是來索命的黑無常。
若不是當時小二眼尖瞧見了他右手胡亂纏著的提線,怕是一場世紀大戰隨時展開。
雖說他也打不過寧綏。
陳寡在心裡小聲道。
他還記得當時寧綏問了個很古怪的問題。
他答了,然後寧綏露出了他們認識這半年以來他見過的除了那張棺材臉以外的別的表情——他皺了下眉。
之後就再沒別的神色,就連話都是過了半月,客棧掌櫃訕訕表示他賒賬過多,他才開口問了句有活計沒,於是他倆就組了個搭檔去打精怪賺點錢。
陳寡是為了吃。
他是為了找地方落腳。
偏偏還不願意入玄門去混個吃喝住。
奇奇怪怪。
“寧哥!”陳寡見他還在慢條斯理的收線,只能仰著脖子喊他:“這夜深露重的,咱就先不耍這個帥了!你快些下來!”
寧綏沒動,恰好此時天空中的積雲散了點,一輪彎月在夜空中現了形,朦朧的月光落在了寧綏身上。
他微垂著眉眼,漆黑的眼眸深邃的比什麼都要濃,沒有絲毫的波瀾。
清冷的月光底下,他的手指修長而又消瘦,就像他的提線一般鋒利。
陳寡不是沒有見過性子古怪的偃師。
事實上厲害的偃師都有自己的怪癖。
畢竟人已經不是隻會甩提線的偃師了。
而是擁有屬於自己的木偶。
可是吧,
陳寡不覺得寧綏是厲害的偃師。
因為如果寧綏這麼厲害不至於跟他在這抓價值五十枚銅錢的精怪。
要知道厲害的偃師有的可不只是財富,還有權力。
再說寧綏沒有木偶。
有木偶的偃師身邊都有個幾乎等人高的大箱子,那是用來裝木偶還有一些零件和刻刀的,但寧綏身邊什麼都沒有。
只是寧綏是陳寡見過最古怪的偃師了。
就好像……他才是木偶,他身後還有個偃師在遠端操縱他一樣。
而且旁的偃師手上的提線都是棉線,這不僅結實還不傷手,但寧綏的不一樣。
寧綏的線陳寡從前沒見過,他也摸過寧綏的線,寧綏的線……太鋒利了。
這稍稍用力就能割破面板。
這哪是什麼抓鬼捉妖的提線?
這完全就是殺人的利器。
怕是哪日還能將自己的手指給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