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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訊息是在晚上傳到後宮的,彼時嫣妃正坐在寢殿內的小榻上,身下鋪著厚厚的被子,這樣她靠著能舒服些。 她眼下有孕已經七個多月了,身形也有了變化,但是卻比普通婦人小上許多,嫣妃對此也擔心過,找了太醫來看,太醫說這是正常的無須太過擔憂,若是放心不下,可以吃兩幅安胎藥。 但是嫣妃不喜歡那個味道,太醫便準備了藥膳,太監得了京城內的訊息來報時,嫣妃正吃完最後一口,她擦了擦嘴,“叫人進來回話。” 小太監進了屋子,“奴才參見娘娘,奴才有事稟告。” 嫣妃慵懶地在小榻上歪著,“說說吧,外頭出什麼事了?” “回娘娘的話,楊賀沒了,今兒清晨的事。” 嫣妃眉頭微蹙,慢慢坐起身,“真沒了?怎麼沒的?” 小太監點頭應是,“是,聽說是疲勞過度,楊府與王府的親事也做罷了,的小姐也去了寺廟帶髮修行。” 嫣妃聽著撇了撇嘴,“死得這麼輕鬆,倒是便宜他了。”在自己寵冠六宮的時候,這位楊大人可沒說自己禍亂朝綱,紅顏禍水,眼下就這麼死了,她還覺得有些可惜,可惜沒落到自己手裡,不然…… 她心裡想著,心跳也急促起來,隨著而來的是心慌,毫無緣由的心慌,自從有了身孕後時常有這種情況,她放緩了呼吸,順著胸口,一點一點的心臟不再像剛才那般劇烈地跳動,但卻還是莫名的心慌。 她看著面前的人也有些不耐煩,直接將小几上的碗砸到了小太監的身上,“去將祈安叫來。” 祈安公公一早便出了蒹葭宮,去哪了他也不知道,不過這話是不能說的,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屋子。 小太監應下,快步出了屋子。 嫣妃伸出胳膊,目光掃向一旁站著的宮女,“扶本宮去床上。” 宮女應著,連忙上前扶著人的胳膊往床榻的方向去,只是在床邊時扶著嫣妃的手用了些力氣,嫣妃輕呼,反手一個巴掌甩了上去,“沒用的東西,想捏死本宮嗎?” 宮女跪地請罪,眼底含著淚,不敢言語,只安靜地跪著。 …… 當夜,京城落下了冬日裡的最後一場雪,這場雪過後春日便要來了,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 而眼下大雪飄落,落在皇宮內的屋頂,城牆,樹枝上,紅牆白雪相互交映實在好看,但現下是深夜,此景無一人觀賞。 蒹葭宮內靜悄悄地,屋簷下的燈籠裡閃著悠悠燭光,院子裡鋪滿了厚厚的白雪,不知從哪飛來了一隻鳥兒,鳥兒落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時不時歡快地叫兩聲。 咯吱,一聲沉悶的推門聲迴響在整個院子裡,鳥兒乍然間汗毛豎起,驚叫一聲飛走了。 推門之人是祈公公祈安,他衣衫整潔不帶半絲汙漬地站在門口,右手背在身後,同門口守著的宮女道,“準備些熱水,伺候娘娘沐浴。” 幾個宮女低頭應著,不敢多言,輕手輕腳的進了嫣妃的寢殿內。 而祈安卻是邁著大步回了自己的住處,因為一整個白日都不在蒹葭宮內,且他不允許外人進他的屋子,所以屋子裡的火盆早早地滅了火,屋子裡散發著寒氣,溫度與外頭差不多。 他卻未曾察覺一般徑直走向了屋內放著水盆的地方,這是小太監一早給他打的清水,他毫不猶豫地直接將雙手置於水盆之中,水盆中的水如寒冰一般刺骨,但他卻仿若沒了知覺,面上絲毫沒有變化,甚至雙手交叉著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幾息間,雙手就變得通紅,可見力氣之大。 他的眼睛卻是略帶空洞地望著面前的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修長纖細的手變得紅腫,眼看著要破皮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只輕敲了兩下就停了手,“公公,娘娘喚您去伺候。”說話的是嫣妃的貼身宮女。 祈安嗯了一聲,但腳步卻沒有動的意思,人依舊站在原地,雙手在水裡大力的揉搓著。 外頭的宮女站了一會,發現公公並沒有出來的意思,也沒有再說話,反而走遠了些,在簷下等著。這是娘娘最寵信的太監,但凡和祈公公沾上的都沒什麼好下場,自己還是敬著些,遠著些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水裡的右手傳來了刺痛感,祈安停下了揉搓,將雙手拿出水面,雙手變得紅腫,其中右手顯得最為可憐,彷彿受到虐待一般,手指處竟是生生被搓掉了一層皮。 他拿來長巾,一點一點將手上的水漬擦乾,這才抬腳往門外走。 …… 嫣妃的寢殿內,此時嫣妃已經換了身乾淨的寢衣,臉上帶著潮紅,半倚靠地坐在床上,媚眼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