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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上臉,違法犯禁就是違法犯禁,你能啊,都捅到俺面前來了,你說咋辦?”
韓逸陪笑道:“正要求教王爺,臣覺得,百餘輛車的貨物,數量確也驚人了些,您看……”
朱棣知道韓逸老奸巨滑,這件事自己既然知道了,他就不甘心讓自己置身事外,卻也並不點破,略一沉吟,揮手道:“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叫關上仔細地查,只要確實是些毛皮、獸筋,漫說一百車,一千車、一萬車也放它進來,它有多少,俺大明都吃得下。
可不準夾帶其他的東西,只要沒有別的東西,隨行之人身上不攜武器,過來三五十個壯漢又怕甚麼?如果憑著幾十個人就幹得成啥事體,你不開關,他們攀山越嶺還不是一樣過得來?”
“是是是,臣明白了。”韓逸追在朱棣屁股後面,亦步亦趨地道。
朱棣站定身子,又道:“不過……一口氣吃下百餘車的皮貨獸筋,好大的手筆,這個買家到底是什麼身份?你要查一查,若是充作民用自然無妨,萬一是什麼邪教歹人,正好順藤摸瓜,把他們一網打盡!”
“是是是,臣一定照辦!”
這天,謝家又擺了一桌酒宴,比起那日款待燒餅姑娘的規模稍顯簡陋了些,不過對夏潯和西門慶這等見過世面的人來說,也已算是極其豐盛了。
除了謝傳忠、夏潯和西門慶,客人還有邊關盧龍口的守將副千戶沈嘉,以及前次曾經與夏潯和西門慶見過面的任日上。十幾個女孩兒或坐或站,在六扇屏風前琴瑟合鳴,絲竹相配,淺吟低唱著為他們助酒興。
酒菜太過精緻,其實反而不太合兩個邊關將領的口味,不過這樣的派場兩人倒是頭一回見,奢華和排場就是一種勢,一種氣勢,顯示著主人的力量,本來縱是有求於你的,或者地位本在你之上的,在這種氣場面前,也會不知不覺地產生敬畏。
謝老財倒不懂得利用什麼勢來壓人,他只是帶著一種暴發戶的自卑和急於表現自己的心理,有意地營造一種豪華的氣氛,生怕別人瞧不起自己,不想倒令兩個本來殺人如麻的軍中武將也有些拘束起來。
謝傳忠已經知道了夏潯是在為什麼人辦事,他果然不敢再如以前一般輕視,本來儘管這次夏潯所購貨物極多,他也懶得親自出面的,這一下卻是親自在府中擺宴,為雙方撮和此事。
其實邊關守將私下交易買賣或者縱容買賣,古已有之,從未斷絕過。從地域上來說,邊關兩邊的定居百姓是最近的,接觸也最多。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們世世代代比鄰而居,因為政權所屬所造成的統治上的分割並不能完全阻絕他們的交流。
且不說國與國之間時戰時和,並不總處於緊張狀態,時常也要開邊市進行貿易的。就算是戰爭時期,多數原因也是雙方中央政權出於政治需要而發動的,即便某一方有馬賊匪幫襲邊,其成員也不是毗領的這些小村莊的百姓,所以雙方即便在戰時也時常偷偷的互濟有無。你戰也好,不戰也罷,他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活著嘛。
漸漸的,就有些士兵見有利可圖,也會加入私下交易的行列,秦漢唐宋,一直以來,史書中有關邊關士兵們偷偷輟繩下關隘,就在關口下邊擺開地攤與對方百姓進行交易的記載頻頻不絕。
漸漸地,一些邊關將領發現其中有利可圖,而且堵不如疏,與其讓士卒參與交易,散漫了軍紀,還不如“過關抽稅”,直接從商賈們那裡拿些好處,只要輸出的物品不是戰略物資就好。這樣一來,民間交易在非戰爭時期幾乎在每一個關隘都是非公開而實際存在的現象。而且很多上層將領也漸漸成為知情者或者直接參與其中了。
朱元璋和張士誠爭天下的時候,朱元璋麾下勇將謝再興就曾派人去張士誠的地盤做過買賣,此事被人舉報到了朱元璋那裡,事情張揚開了,一向用法嚴厲的朱元璋也只是以涉嫌走漏軍機為由,處死了那兩個做買賣的部下,貶了謝再興的官了事。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只要不是違反原則性的東西,上頭的人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不過像夏潯這樣一次買進這麼多物資,實在是前所未有,所以守關將士不免有些慎重。任日上知道千戶大人對這麼多貨也是做不了主的,乾脆直接來找他們的總後臺:韓指揮使討問對策了,想不到燕王恰恰在場。
如今他們已經得了韓逸指揮使的指示,倒是成全了謝傳忠,謝傳忠這酒宴一開,禮物一送,沒說幾句,沈副千戶便一口答應下來,倒顯得謝老財的面子大得很,謝老財只覺自己在兩方面都大增光采,歡喜之下好酒好菜只管端上,賓主三方吃得極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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