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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在自己家裡,地方自然不能太小,因此家院的位置在濟南城裡也比較偏僻,建在北城近水的地方。
李思逸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卻是自幼體弱多病,李員外偌大年紀了,借不上兒子的力,仍然只能自己操持家業,雖說把兩個侄子都弄來幫工,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子,眼見自己漸漸老邁,兒子撐不起這個家,又沒個孫兒承繼家業,李員外也是心事重重。
李家是開造紙作坊的,明初時候,有官辦造紙廠,也有民營的手工作坊,造紙業是大明較為重要的手工業,官營作坊的紙張很多還要賣到國外去,民營的則主要是對國內銷售,開辦造紙作坊的稱為槽戶,李家造的紙供應著濟南的幾家大書商,家境很富裕。
李家造紙主要是用嫩竹和木材為原料,竹子需要從南方放水排運過來,成本高些,不過竹紙色白而質韌,可以用來製作質量上乘的紙張,還是很有市場的,普通的紙張則用樹木製造,包括印刷書籍、年畫、對聯、桌布,乃至草紙、冥錢用紙等等,李家作坊一應俱全。
“殺青”室,發酵池子,堆放竹子和木料的棚子……
李員外提著燈籠,逐一檢查著,看看堆放、清理情況,檢查有無餘火未滅。天晚了,僱工已經離開了,大院裡除了李家老少和兩個侄子以及兩個長工,就沒有其他人了,顯得有些冷清。這些事兒本來讓侄子走一遍就成,不過李員外勤快了一輩子,習慣了自己檢查。
“東家,大生書鋪派了夥計過來,急訂一批紙張。”
一個長工領著一個店夥計向他迎上來,李員外在竹子堆旁邊站住了,舉起燈籠照照,笑道:“喔,是姚皓軒吶,有什麼事啊?”
來人二十出頭,是大生書鋪的店夥計,叫姚皓軒,李員外對他很熟悉。
姚皓軒微微打個酒嗝兒,忙掩了酒氣,笑著施禮道:“李員外,這麼晚來,打擾您了。是這麼回事,朝廷頒令,以後南北分榜,各取其才。咱們濟南府許多原本只考中個秀才便想就此罷了的讀書人都來了精神,想要再進一步,中個舉子什麼的。這一來,所需要購買閱讀的經史子集、八股文章就供不應求了。我們何掌櫃的打算搶在其他店號前邊趕印一批賣與書生們,需用紙張若干,您瞧瞧。”
姚皓軒遞過張紙來,李思逸展開一看,上邊記的都是各種規格和質量要求的紙張,李員外估算了一下自己作坊的產量,如果再僱幾個幫工,應該能及時交貨,便笑不攏嘴地答應道:“好好好,沒有問題,你告訴何掌櫃,我們一定能及時交貨。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這訂金就不用了,到時一併算賬就好。”
這廂說著,幾個人影已悄然摸進了李家。
一個夾了肉的饅頭順著地面丟了出去,李家養的那隻老黃狗只叫了一聲,便嗅著香味撲上去,一口叼住了饅頭。“噗!”一個人影順勢竄出,手中刀順勢一抹,那黃狗嗚咽一聲,便栽倒在地。
幾個人影迅速潛進了李家院落,帶頭的是牛不野,他對李家很熟悉,幾個人迅速趕到長工房,一個長工坐在灶前,正在燒著飯,紅紅的火光映著他的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也沒有在意,只當是另一個夥伴回來了,他又往灶裡塞了幾根乾柴,才直起腰來,漫不經心地道:“李哥,去取壇鹹菜吧,順便剝幾根大蔥。”
“噗!”
一根粗大的門槓子狠狠地敲在他的頭上,他的頭立即像是敲碎了的雞蛋,鮮血和腦漿流出來,因為顱骨塌陷,他的兩隻眼球都被擠出了眼眶,他的身子仍然坐在灶前,僵硬了片刻,便向前一栽,半張臉趴在鐵鍋沿上,炙得滋滋直響。
鍋中熟飯的熱氣烘烤著他的臉。身後那個人轉身離開了,灶中的火漸漸向外蔓延,井是燎著了他的前襟,然後整個人都陷入火中,成了一個火人……
李忠是李思逸的大侄子,晚上喝了二兩黃湯,微微有些醺意,回房躺下沒多久,有些尿急,他便扔下蒲扇,趿了鞋子哼著小調趕往茅房,解開褲子剛剛開始放水,一雙剛勁有力的大手便從後邊伸過來,勒住了他的咽喉狠狠向後一扳。
“咔!”
一聲清脆的響聲,李忠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哼唱聲便戛然而止。那人一鬆手,李忠便向下一倒,半個身子跌進茅廁,卡在那兒,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貴是李忠的哥哥,他已經結了婚,單獨住一間房。娘子已經身懷六甲,兩口子躺在床上,正幸福地說著悄悄話兒。天氣熱,兩人穿的都不多,娘子身著小衣,臂膀和大腿都露著,李貴幹脆赤條條地躺在那兒,只在肚皮上搭了一柄蒲扇,油燈光線昏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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