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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孟浮生一回驛館,第一件事就是多派兵丁,把兩邊徹底隔開,根本不給他們見面的機會。
傍晚時分,鴻臚寺的司賓官張熙童捧著一壺茶,坐在儀賓館正堂裡,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正在自得其樂。
他特意搬到兩國使團住處中間來,就是怕兩邊有什麼衝突。正哼哼唧唧的,忽見一個穿了儒士長袍、虯鬚如墨的人從山後國使節的院落裡出來,張熙童定睛一看,認得是山後國的那位儀衛使尋夏,忙站起來笑道:“尋使者,這是往哪裡去?”
夏潯站住,向他拱手笑道:“哦,在下久慕大明風光之盛,物產之豐饒,夜來無事,出去走走。”
“啊,貴使到我中土,人地兩生,京師之地,雖然不致生了什麼差遲,你又說得一口漢話,不過,還是不要走得太遠才好。”
夏潯笑道:“省得,省得,有勞大人囑咐,在下也不往別處去,就是……隨便走走。”
說到這兒,他湊近幾步,一副有些心虛、不好啟齒的模樣道:“呃……大人,在下,想跟大人您打聽打聽道兒。”
剛剛坐下的張熙童忙又站起來,捻著頜下鼠須笑道:“貴使有話請說。”
“這個……”
夏潯左右看看,壓低了嗓門,吞吞吐吐地道:“請教大人,這秦淮河,怎麼走呀?”
“你……哦!哦……”
張熙童忽地明白了什麼,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的笑容:“尋使者,你出了這個門兒,往右拐,一直往前走,有一座橋,下了橋,你往左去……”
張熙童唾沫橫飛地給他解釋了一番,想一想,又道:“貢院正對面兒,就是雙金下處,左邊挨著,就是全樂坊,再往前去,就是月來居,生意最是紅火,價錢也公道,姑娘們更是沒得說。一般就在岸邊垂楊柳下,還會停著幾艘畫舫燈船,去畫舫主要是邀三五知交,飲酒作樂,只是找姑娘的話,去那兒就不合算了,到燈船上找個船孃,卻也別有韻味。”
“哦哦哦,省得了,省得了,多謝大人。”
“噯噯噯,回來回來,我還沒說完呢,看你這急色的樣兒,嘿嘿!”
張熙童眉飛色舞地道:“你記著,別說自己是外鄉人,反正你的漢話說的非常流利,要不然沒準人家會坑你。還有,老鴇要是給你推薦十三歲的雛兒,別要,風月場上,這有個說法,叫做試花。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年紀尚小,雲雨起來不得暢快取樂,別糟蹋那冤枉錢。十四歲,謂之開花,女兒家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當時了。到了十五歲,姑娘家才知情趣,男歡女愛,兩相得宜,這叫摘花,找個大一點的姑娘,不但會服侍人,纏頭之資還比那年紀小的便宜。”
夏潯汗顏道:“呃……多謝老大人,老大人真是……真是博學多才。”
張熙童謙虛地擺手道:“談不上,談不上,老夫只是……呃……朝廷不許官員嫖妓,老夫可沒去過呀,這都是……聽說的,聽說的。”
夏潯連忙點頭:“在下省得,不會亂說話的。那麼……在下就告辭了。”
夏潯不敢再聽他賣弄,逃也似的出了鴻臚寺,向右一拐,揚長而去。
京師的道路,他當然熟悉,可是如今扮的是異國使者,就要裝裝樣子了。夏潯一路東張西望,走走停停,直到確定無人跟蹤,這才加快腳步,消失在夜色當中……
金秋十月,秦淮河上卻是一片春光,其中最繁華的地帶就在貢院附近。江南貢院東起姚家巷,西至貢院西街,南臨秦淮河,北抵建康路,其中明遠樓的四周為考生應試的號舍,共計兩萬多間,貢院對面一河之隔就是官營私營的大小妓院。
每逢春闈秋闈,數萬考生雲集京師,一俟考試結束,紛紛光顧,便成了這銷金窟最大的主顧。此時正是秋闈放榜之後,無數的考生都往秦淮河上尋歡作樂,人群如織,熱鬧非凡。河上,燈船暢遊,時不時的便有學子在岸邊招手一喊,船兒靠岸,那船孃溫柔款款,把他迎上船去,熄了頭燈,又自岸邊盪開,便做了一夜露水夫妻。
兩岸河房,雕欄畫檻,綺窗絲障,珠簾曼卷。這些妓家屬於高一檔的存在了,屋宇精潔,花木蕭疏,進門狗兒吠客,鸚哥喚茶;登堂則鴇母相迎,讓你如沐春風,其後便有美人盛裝而出,叫你目迷五色,乃是一擲千金的所在。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畫舫,畫舫沿河暢遊,燈光儷影、絲竹雅樂,船上綺窗大開,三五知交憑窗而坐,一邊欣賞燈光水色,一邊飲酒談笑,看那美人兒歌舞不休,情至酣處,方挑了那中意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