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1/2 頁)
晨霜發急,跪下朝天發誓賭咒道:“若是我有一字虛言,叫我天地不容,來世託身豬狗!”秦氏冷笑道:“若是你只有這等虛話來搪塞,那也不必請我來聽。我早就偵知柳氏與賈氏是閨中密友,何必你來告訴。”說罷,抬腿便要走。晨霜急忙扯住秦氏鵝黃寬襴裙裾,高聲嚷道:“我還有旁的話要稟知太太。柳氏去後,是太太命人去替她收拾骸骨造墳安葬,每年柳氏忌日便遣人往鐵檻寺為她做水陸功德超度。若不是對柳氏心存謝意,太太一個主母何必如此厚待一個罪妾!”
秦氏心中恨極,面上卻故作猶疑道:“這話若是回上去,上頭未必肯信呢?”一面伸手去扶跪倒在地的晨霜起來。晨霜彎腰拂了拂水紅緞盤金繡彩棉裙上的雪跡,方才在雪地裡跪了一會子,寒氣都侵入膝骨。現下聽秦氏這麼一說,竟是有向老爺或是老太太稟報賈敏惡性劣跡的打算,不禁大喜,正巧合了她的謀算,都顧不得身上的寒涼了。她眉峰輕輕一挑,唇邊微微一哂,刁滑道:“太太若是慮此,我倒是能為太太解憂。”
秦氏蹙眉頻頻,不耐道:“你直說便是。也不知你讀沒讀過大昭律,妾告妻誣者,杖八十。”背主小人,還敢如此做張做致,秦氏看不慣,便把律條拿出來煞煞她的氣焰。晨霜自是不曾讀過,雖然被秦氏這一威嚇,心中有些懼怕,但還是強嘴道:“家務事,我又不曾到公堂上去狀告正妻,太太又何必嚇唬我?”說完又怕惹惱秦氏,遂狠下心腸來,把心內的算計合盤托出:“我知道有兩件物證,一件是柳氏寫給太太的絕筆信,一件是碧紗櫥仙樓上供著的柳氏靈位。若是太太信得過我,我願為馬前卒,供太太驅使。”
秦氏驚疑不定,她白費了這幾年往承瑛堂大小丫頭們身上使力的功夫,竟沒有一個成為賈敏腹心,探聽得這等至關要緊的機密。反倒是何氏這等賈敏昔日的親信,一朝反水,便把賈敏種種不可告人的密事全都抖露出來,真是可嘆可懼。秦氏心中警惕,此等背主負恩奸狡無義之人豈可與之為謀?
但賈敏著實可恨,本已偃旗息鼓不願與她一介病人多作計較,不想她偏要再生事端企圖謀奪珩兒。前有害子之仇未報,今更添奪子之恨,秦氏如今已是恨她入骨,豈能如她所願。珩兒險些被她謀死,賈氏有何臉面要把珩兒過繼為子?真真是荒謬可笑,她秦氏決不許讓兒子認仇人作母!
秦氏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心中的恨意,但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濃濃的仇恨,晨霜被她亮如劍芒的目光一懾,心中狂跳不止,反生後怕,片刻心定後才漸生欣喜之意。秦氏愈是仇恨賈氏,賈氏下場越是悽慘,讓她們二人爭鬥去,反倒報了素日為其所輕所賤之仇。正歡喜雀躍間,卻聽秦氏淡淡道:“你若是將這兩件物證取來給我,我必酬你心事。即便是想讓桂兒承襲二房,於我而言也無甚難處!”
晨霜被刺中心事,遽然色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想夙願已被秦氏料中,心內極是忐忑不安。覷眼偷瞧秦氏的臉色,只見秦氏臉上一派平靜,竟是瞧不出甚麼來,心下便有些生畏,虛言矯飾道:“桂兒不過是庶子,哪有那等福分來承繼家業。”秦氏淡淡地掃了晨霜一眼,倏爾一笑,正如春風拂面暖意融融,語帶深意道:“桂兒有沒有這個福分,端看他姨娘能為他做到哪個地步了。”晨霜心如擂鼓,將秦氏的話翻來覆去地細品了幾遍,待要抬頭再問,不想秦氏已翩然而去。
待要開頭再喚秦氏,她已走到十步開外了,晨霜怏怏,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今日不虛此行,所謀有望打成,更喜出望外的是秦氏竟願助桂兒一臂之力。憂愁的則是不知秦氏許的諾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她到時翻悔,又該如何?更麻煩的是,她也要學蔣幹盜書去把那兩件物證偷盜出來,心裡更是愁得倒海翻江。但觀秦氏話音,若沒有這兩件證物,她絕不會冒然出手。萬幸她從前收管過賈敏的往來書札,雖然絕筆書這等密信她不曾經手過,但也大約可以揣度賈敏會將她收藏到何處。
且不提晨霜是如何設計歷經艱難盜出證物,只說秦氏第三日上便收到了東西。將那絕筆信粗粗一閱,秦氏便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若是賈敏此時便在她眼前,非得親手拿繩索絞死她不可。無如人不在眼前,秦氏只好拿滿屋的器皿出氣,劈里啪啦砸碎了滿地的碎瓷片。吳嬤嬤見秦氏已氣得雙手顫抖,忙伸手去接秦氏舉在手上的翡翠多寶盤,勸解道:“太太息怒,這多寶盤還是大爺孝敬給太太的,太太怎好摔它?”秦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盤子遞給吳嬤嬤,自嘲道:“可不是呢,我氣昏了頭。”
吳嬤嬤將多寶盤放好,又倒了一鍾茶遞給秦氏,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