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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探親,說好明天才回來。這樣吧,娃們,到我家去,給你們說件事。”
幾個娃來到李李革委的堂屋坐定,李革委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淡黃的小紙,遞給西峰:“兒子,你們幾個娃看看這個。我要你們猜一猜,這是啥意思,是哪個寫的字。”
幾個娃的腦袋全擠在一起,盯著那張淡黃的小紙條,紙上是清晰的毛筆小楷:
有緣再見面,萬分叩謝。保重!民國三十七年,表兄字。
眾人看罷,都搖頭。
小波想了想,說:“這分明是一個人給另一個人的留言。”
“對,小波娃就是聰明。你看這紙的顏色,四十多年哦……”李革委傷感地說:“真的再見面了,真的。謝謝老天爺啊。”
西峰忽然大聲說:“爸,我猜出來了。你好像曾經說過,你有一個表兄是大地主的兒子。這是不是他當年臨別留字?”
麗珠心眼很細,把這事前後想了一番:“虧你們還是聰明人,咋的都猜不準?”
大夥奇了,都望著麗珠。麗珠被子大夥看得臉都紅了,說:“別看著我呀,我不說。”
李革委卻鼓勵說:“娃是大姑娘了,害羞哦。快說,說給大伯聽聽。”
香香擠擠眼說:“快告訴我姑爺,沒人羞你嘖嘖。”
“哪個敢羞,女娃有時比男娃聰明哩。說,麗珠。”山鳳給麗珠打氣。
“快說罷,反正你們幾個都比我聰明。”黑毛搔著後腦,怨自己比夥伴智商差。
山鳳白了黑毛一眼:“那就學聰明點哩。”
香香見了,用胳膊碰一下西峰,悄聲說:“山鳳好像把黑毛管得好嚴,黑毛好像很服她啦,嘖嘖。”
西峰也悄悄回去答:“想管我?沒門兒。”
李革委笑眯眯地看著娃們。香香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像是並不怕姑爺瞧見她情竇初開。
麗珠就壯了壯膽,怯生生地說:“大伯說的明天晚上說書的人,就是大伯的表兄,就是陶夫子。那張紙條就是幾十年前大伯表兄寫給大伯的。我猜就是這樣呀。”
“對對對!”李革委讚歎:“娃猜的最準。桂枝老師的娃,是女中豪傑呀。有出息,你們都有出息哦。”
這時,李革委又拉開抽屜,拿出一幀照片,說:“你們都沒有看到,二十幾天前,陶表兄回來和我幾十年再見面的那場面,我們不相信幾十年後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能認得出來嗎?”西峰是個一點即燃的情種或者說是詩人,他能立刻想象出李革委和陶夫子熱淚盈眶地擁抱在一起的鏡頭。
大夥都瞧那照片。陶表兄和他老伴在回到桃李灣的第二天,特意邀了李革委和水蓮,到鄉場上的相館的留影。陶夫子戴一副老花眼鏡,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不過保養極好,臉色比李革委白些。兩個老哥們像孩提時的玩皮樣子,緊緊地摟抱在一起,水蓮和陶夫子老伴倚在旁邊。
西峰很感動:人和人分別了幾十年後,再見面到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呢,心裡應該是往事如煙似夢,轉眼歲月匆匆的感覺吧?
那天晚上,西峰想把那張照片題上點什麼詞,想來想去,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翻來覆去睡不著,後來就起床翻書,仍是未果。忽然想起詩人孫建軍的一首《重逢》,就拿筆刷刷地摘抄了兩句:
我讀你眼角堆積的故事
你讀我額前橫排的詩
第二天早上,李革委給西峰講起陶夫子這幾十年的傳奇。並且吩咐,雖然現在政策開明瞭,也不能隨便對人把這事說出去。
原來當年陶夫子的父親有幾百擔租的田地,是典型的大地主,自然被人民政府鎮壓了。因為家裡富有,表兄就在綏定府(今達州)讀書,其間是快要解放的年代。他的同學也有家財萬貫的,可他們的家裡人都會把握政治動向,在解放前夕把全部家產變賣,裝出一副一無所有的窮人樣,結果還真的逃過一劫。表兄也曾寫信告誡家人,趕緊把財產賣了,甚至送給貧窮人家,無奈他爹頑固守財,說不可能變天。不想共產黨真的砸碎舊世界。表兄的爹被槍斃,娘吞了鴉片死去,全部家產歸當家作主的窮人。從綏定府逃回桃李灣的表兄,被李革委大義滅親趕走後,逃到成都的郊縣,一個同學家裡。這個同學是靠他大地主的舅舅支助去綏定唸書的。好在他舅舅的身份對外甥雖有影響,但用人之際,人民政府還是給他同學一個小學教員的從教機會。這個同學很精明,和表兄商量了一個萬全計劃——表兄足足在城都的郊縣裝瘋了七年。對於一個瘋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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