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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裡不是在高呼知識經濟到來了嗎?再過些年,本科生的含金量將越來越低。你沒看見各種亂七八糟的所謂大學為了錢在速成本科,在爭先恐後地發文憑嗎?要不了多少年,在我們國家,特別是在城市裡,二十歲以上的人,可能人人都有一張本科文憑。昨天,董教授對我說:‘陽昆呀,現在是知識經濟時代了,知識分子特別是高階知識分子也多了。你猜人們怎麼說呀?講師不如狗,教授滿街走,一根竹杆打過去,專家學者全都有。’所以呀,我覺得你還是讀研好。今後,不可能人人都是研究生。而且,憑你的水平,不讀可惜了。還有,讀研後再去求職,就比現在好多了。”陽昆將手中已撕爛了的樹葉揉成一團,用力甩了出去,“上了一個檔次嘛!”
李一凡用手肘碰了碰陽昆:“我知道你的小算盤,就不想我離開嘛!”
“我沒有這個意思哈。”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有點涼的手,“都快成冰了,我給你吹吹。”說著,拉過她的手,用嘴吹起了熱氣。然後,用雙手給她揉搓著,“你想考哪裡,我都支援。”
“好,考北京。”
“要得。到時,我一天給你寫一封情書:‘我的親愛的,我又給你寫信了。因為我孤獨,因為我感到難過,我經常在心裡和你交談,但你根本不知道,既聽不到也不能回答我……’”
“你!你算老幾?把我當成燕妮了。膽大!”李一凡掙出手,用食指點了一下陽昆的鼻子,“吹牛皮。半個月都沒有一封。”
“啊!那時我還不敢呀。你那麼高貴,我天天寫,你還認為我是個無賴也。”
“嘿!看不出來你陽同學還挺有心計嘛。為了得到你每天的情書,咱們今天定了,考北京!”
結果,她沒有考北京,而是考了陽昆導師的同事夏教授的研究生。兩個都是研究生了,愛情也成熟了,可以結婚了,陽昆家裡也一再來信催。但陽昆不願,李一凡更不願。雖然結婚不是愛情的墳墓,但婚姻、家庭總是對愛情、事業有拖累。研究生這段日子,是他倆最愉快、最甜蜜、最浪漫的時候,圖書館裡林蔭道上常有他倆的身影,操場上,白色的羽毛球在他倆之間飛來飛去……陽昆畢業了,導師董教授八方奔走,想把他留在繫上。但是,這一年,學校突然作了一個決定,凡是本校培養的研究生一個都不留,目的是逐步減少近親繁殖的機率。他本來可以分回老家的大學或者到南方的大學去,但不知是他須臾不願離開李一凡還是喜歡上了這個城市亦還是鬼使神差,反正最後他選擇了市中心的那所理工大學,在社科系教現代文學,有時客竄寫作。
一方的工作穩定,就意味著另一方的穩定。不久,他倆走進了婚姻的神聖殿堂,李一凡的導師夏文傑教授出面給她張羅了一場婚禮美其名曰娶女婿,而陽昆的教研室也出面給他倆搞了一個熱鬧的婚禮,美其名曰娶媳婦。為了他倆的婚禮,兩個教研室的代表還來往磋商了好幾次,最後達成一致意見,娶女婿在先,娶媳婦為後。娶女婿要新派新事新辦,燭光晚會,交誼舞,香茶瓜子水果。娶媳婦要尊習俗守傳統,雙方父母遠來不了,就讓他倆的導師作女方代表,陽昆的室主任作男方代表,要拜父母拜天地,還要夫妻對拜,陽昆的一個在電臺工作的朋友來作儐相,然後是上座入席,吃的是九大碗,喝的是老白乾。
每每提起這兩個婚禮,李一凡就激動不已,雙方的師長對他倆太好了。完全把她和陽昆當成了自己的兒女或兄弟姐妹。假期回到老家,在和同學們擺談後,只有一個同學的媽媽在背後說了風涼話:“哼,我看這不是好事。哪有一次結婚做兩次酒的?她說不定還要嫁一次!”這話傳到了李一凡媽媽的耳朵裡,她也總覺得不是個味道兒,就對她講了:“一凡,媽也不是舊腦筋。只是,當初,你們為什麼要搞成這樣?”
“媽!這是大家高興嘛。你還信那些迷信?”
“這倒不是迷信,只是……”媽媽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了。
李一凡沒有把這當回事。過了幾天,她和陽昆告別親人,告別母親,回陽昆家去。那天早飯後,他倆手牽手地在長長的小街上散步,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片梅子林裡。李一凡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昆,早上,你惹媽媽生氣了?”
“沒有呀。”
“還沒有?你當我沒有看出來?”
陽昆抓撓了幾下腦袋,說:“啊,我想起來了。媽呀,一個老封建。這些小地方的人就這樣。”
“什麼事?”
“嘿嘿……”陽昆沒說就自己笑了起來,“說出來你要笑掉大牙。我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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