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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無非三種:軍統,中統,共-產-黨。”小武笑笑,重新回到床前椅子裡,坐下來,“追殺你的是個軍統吧,看他那身行頭就知道,這是他們的地盤,此時他們在上海的地下王國裡勢力最大,裝備也最優良。另外,地面上的日本人也在追殺你,這很明顯。”
“結論是?”
“我真希望你是中統的人。”小武端起茶杯,掀了掀眼皮,“那樣你至少不會淪為最弱的那一群。”
“……”
“不用著急摸槍,我不會再往深裡追究了。”小武搖搖頭,“而且坦白說,我對這些也真沒興趣,聯合抗日都好幾年了,那幫傢伙私下裡還在爭鬥,軍統中統互相撕咬、搶奪勢力地盤也罷了……”
男子慢慢收回抓著槍的手,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懂日語,你知道這麼多,你什麼都猜得到,這讓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殺了你。”
小武笑起來:“話都說出來了,你怎麼不動手呢?”
“……至少你救了我,這讓我沒法下手。”
“一開始是你救的我。”小武眨眨眼睛,“一切因果皆在於此。”
“聽起來,像是讀過幾年書?”
“沒怎麼讀,自己亂看些雜書罷了。”小武說罷,饒有興趣地看看他,“你這樣子,才像個在學校裡的大學生呢。”
“我沒有學校。”
“什麼?”
“中國已經沒有學校了。”鷹翼冷冷說,“中國的課堂上也一樣在流血。”
“……少年的中國沒有學校,他的學校是大地和山川。少年的中國也沒有老師,他的老師是大地的人民。”
鷹翼揚了揚眉毛:“是你寫的詩?”
小武苦笑搖頭:“我可寫不出這樣的詩,我的詩……也不是這樣的。”
“那你的詩又是什麼樣的?”
小武的臉色愈加苦澀,他沒有回答,只是起身,將剝下來的那包衣物和手槍找出來,交給了鷹翼。
鷹翼支撐著坐起身,一樣一樣檢查著那堆衣物,他的神色深沉似水,小武甚至看不出絲毫含義。
“你的傷口還沒好,不要起身吧。”小武說。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躺了下來,眼睛盯著天花板,一聲不吭。
小武想了想,問:“他們還會來找你麼?”
鷹翼的目光凝聚在虛空的某個點:“……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麼?”
小武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很明顯鷹翼不想回答他。
“如果需要我做什麼就告訴我吧。”小武說,“我不會問更多的事情,但可以給你幫些忙。”
鷹翼的神情,欲言又止。
小武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出聲,就起身出了房間。
瑪利亞在屋外院子裡等著他。
“似乎談得不怎麼樣,是麼?”她有點惴惴地問。
小武嘆了口氣:“他戒心太重,你知道,受了那麼重的傷,人總有點……神經兮兮的。”
“可你並不打算傷害他。”
“是的,我不打算傷害任何人。”
雨停了一天,此刻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小武在院子低矮的臺階上坐下來,望著暮色沉沉的上海,他心事重重,目光比這雨霧更加迷惘。
“……你是想回家麼?”瑪利亞輕聲問。
“想,可是回不去。”小武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如何回去。”
“沒有錢?”
“……和錢沒關係,和現實的種種全都沒關係。”
瑪利亞聽不太懂,也覺得自己不該再問下去了,只能閉上嘴。
倆人沉默了很久,久到小武自己都覺得很尷尬。
他苦澀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和鷹翼一來,把你正常的生活也被打亂了。”
瑪利亞搖搖頭。
這是個淡金色頭髮,深藍眼睛的漂亮女孩,但她身上的修女服裝,又嚴格地限制了她奔放的本性。
“你把我們藏在這兒,真的沒關係麼?”
“沒關係,我是德國人,他們不敢把這裡怎樣。”瑪利亞說完,深藍色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就彷彿說錯了話。
“怎麼了?”
“……我很想回德累斯頓。”她輕聲說,“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都太慘了,上週他們就在教堂裡槍殺了一個老人。”
“他們?日本人?”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活的人死的人全都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