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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無應三兩口嚥下蛋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真就沒留下有好感的回憶?我可不信。連我那種過去都有值得回憶的地方。”
蘇虹低著頭,用筷子撿著飯裡的蝦仁:“也不是完全沒有……”
“唔……”
“還是翠翹她們那幾個。”蘇虹笑了一下,“都是很好的孩子,一直陪著我。教她們女紅,唸書,不過舞就不教了,身在冷宮就得有自覺,免得被人發覺又添閒話。”
“聽起來,像個小學校?”
蘇虹放下筷子,怔怔看著窗外,半晌才說:“如果當時我有個孩子,也就不會專注這些了。”
方無應看了她一會兒,用筷子拈起第二個蛋卷,咬了一口。
“可是那樣,悽慘的就是那孩子了。”他說,“女孩還好一點,只要不嫁得太糟糕;男孩……不是太子,母親又不得寵,父親根本就見不著,哥哥們個頂個的有心眼、你傾我軋,生在你那兒算倒黴到家了……”
蘇虹回過神來,她嘆了口氣:“你這人哪,什麼難聽你說什麼。”
方無應笑了一下:“抱歉,我對帝王家的孩子都抱有超出水平的同情。”
蘇虹將最後一口炒飯劃拉進嘴裡,她有點恨恨地看著方無應。
“怎麼不去同情同情你那些兒子們?”
話一出口,她又有點後悔,這種行為不是互戳傷疤又是什麼?
但方無應卻沒有動怒,他甚至連神色也沒有改變多少。
“我死的時候,阿瑤才這麼大,我是說,歷史上我死亡那年。”他放下筷子,伸手在桌旁做了個手勢,“現在想來,120公分。”
“幾歲?”蘇虹悄聲問。
“不到十歲。比現在的孩子瘦小多了。”方無應笑了笑,“我當時也沒怎麼管他,成日出去打仗,回來想起就抱過來親親,說兩句不著邊的廢話,想不起就十天半月的不管他。簡直和養條小狗沒區別——這還是太子呢。”
蘇虹低下頭,捧起湯碗,慢慢喝了一口:“……他母親,你還記得麼?”
“模樣記得不太清晰了,大約是很漂亮的吧。”方無應嘆了口氣,“我當時的心就不在她身上,全都想著怎麼復仇復國,即便是最寵的姬妾,也就那麼回事。”
“現在有什麼感想?”
“對不起他們。”方無應說,“可就算這對不起也不太強烈,雖然對此我更有愧疚。”
“感情不深的緣故,面容都記不清。”
“彼此彼此。”方無應說,“比起愛來,他們更害怕我,我出去打仗,他們的日子可能還好過一點。”
天仍然下著雨,暮色溼漉漉的沉重,來客人數仍沒有增加,餐廳安靜下來。
蘇虹小心翼翼地拌著水果沙拉,直到所有鮮麗的色澤全都混如泥水,才插起一塊梨放進嘴裡。
梨一點都不甜,又酸又澀。
“你們大概都看不見彼此。”蘇虹輕聲說,她盯著那盤沙拉,“他們看你只是個君王,你看他們,也只當他們是從屬物……”
“他們對我還有另外一重意義。”方無應哼了一聲,“至少表示我這樣的,也有徵服異性的能力。”
“這話真難聽……”
“它背面隱藏的東西更加難聽。”
方無應不吃水果沙拉,他像是口渴一樣不停地喝著麥茶。
“奇怪,你怎麼能毫不在乎地說出這些來呢?”蘇虹有些詫異,“你自己也應該覺得很難聽才對吧?”
“當你把你的過去反覆檢索了整整十三年之後,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了。”方無應淡淡地說,“有揀擇心,人就會痛苦——你才不過面對了一個月而已。”
“……”
“另外,不是所有人都樂於面對真相。因為會疼。”
蘇虹沒再說話,她望了望窗外。
天全黑了,一隻新鳥站在樹上膽怯地唱著夜曲,有一聲沒一聲,溼透了的樹葉在風中瑟瑟抖動,如那隻鳥單薄的喉嚨。
上車時方無應看看錶,還不到九點。
“這就回家麼?”他看看蘇虹。
“不,現在不想回家。”蘇虹說,“就往前開吧,反正這邊是商業街,撿個你看起來不錯的酒吧,把我放下就行了。”
“酒吧?”方無應用怪異的目光看她,“怎麼?想喝酒?”
蘇虹點點頭:“回去就覺得頭疼,沒完沒了地想那些舊事——你對這邊不熟?”
“我不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