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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訊息的那個禮拜,史雲鵬就從國外回來了,因為這也許是他所見到的父親的最後一面。
第二個禮拜,連楊蕾也突然回國了。她也得知了訊息,因為此事,並不僅僅針對史雲鵬一家。
是一個不祥的開端,經討改造的古人們的身體,終幹出現惡化了。
之前爺爺的死亡,曾經引起過大家的恐慌,但是問題在於,爺爺只經過了初步改造,他和我的父母、楊蕾的父母他們不一樣,他們所經過的改造更多。
當然,針對改造手術的缺陷,梁所長在之前也做過一定程度的補救。他仔細研究過他帶回來的蒙恬將軍的身體組織碎片,然後列出好幾種改進方法。
所以,從我上小學開始,這批古人就必須定期去研究所做檢查,並且他們還必須每個月服用某種含成藥物,來抵抗手術缺陷造成的危害。雖然那種藥物的副作用並不嚴重。只是短時間的眩暈噁心,但是我爸後來曾開玩笑說,每個月的他,都和前一個月不一樣。
“20版的方無應。”他曾經這麼和同事笑言。
我不知道他所感受到的機體改變是否明顯,但是我明白,這不是在改善,而是在抑制惡化,他們全都是在奔著死路去,或快或慢。梁所長想出的辦法,已經延長了他們好長一截壽命了,按照之前蒙恬的例子,他們本應該在施行手術的二十年之內,身體就出現嚴重損壞。壞得就像過度使用的機器。
梁所長竭盡所能,挽救了他們的生命,無論是歷史上的危難關頭。還是之後生理上的危難關頭,但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只能暫時“延長”,沒法改變最終結局。世上,並沒有不死藥。
並且據我所知,後續治療還落下了一個更可怕的後果:因為同時開始服藥,他們的生物鐘慢慢調整到了一起。
……也就是說,他們的死期。被荒謬地預定在了未來同一個時間。
他們都知道這一點,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起先這群人多少還有些慌張,但是後來又一想,竟然會有這麼多人陪著自己一塊兒完蛋,於是死亡好像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雷局長還開玩笑說,這是史上最無奈的“臨死拉個墊背的”隊伍……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健康生活,讓他們慢慢淡忘了死亡的威脅,於是日子久了,他們也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樣。明知道死亡是盡頭,也暫且學會放手自如生活了。
然而現在,終於有他們的一個同類。全身器官無法抑制的衰竭,到最後只能依靠渾身插滿的管子以及儀器生存。
半個月後,小鵬的爸爸過世了。
巨大的恐慌和悲哀,籠罩著這一批古人的家庭上方,大家擔憂了這麼多年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然而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輪到誰,“第二人”又會怎樣,以及,它究竟何時發生。
研究所方面,勸我父母乾脆住進醫院,隨時觀察動向,但是他們拒絕了。
同時拒絕這建議的還有雷局長夫婦和我姑父。
他們都不想把最後所剩無幾的時間浪費在醫院,眼睛盯著儀器來算計自己到底還有多少天。
然而那是怎樣一種感覺?你知道你即將死亡,以一種無法挽救的方式,但你不知道那究竟是下一個月。下一天,還是下一秒。
就算是設身處地,我也想象不出來。
我仍然照常上學,這是父母的要求,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在外面耽擱哪怕一個鐘頭了,除了上課,其餘的所有時間我都在家裡,父母也一樣。除了上班,他們哪兒都不再去了。
我們還是照常生活,不知何時。媽媽忽然不再哭了,她甚至不再沮喪。好像之前一段時間的低沉蕩然無存。她又恢復到之前那種平靜的狀態裡了。
偏偏就是在這樣絕望的境遇下。
我一直很慶幸父親選擇了母親這樣的女性,在我看來,父親所做的對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深愛我的母親。
一切似乎恢復到了最開始,父母不再提及出國的事情,也不再為男友的事兒來絮叨我,我們三個,重新回到了一切都還沒開始的那段歲月。
就在這種時候,爸爸的升級命令下達了,他在這樣的關頭,被升為……
我暗自揣測,這命令來得也太巧了。
不管怎麼說,有比沒有好。
然而我卻聽見爸爸對媽媽說。“最後的一擊,終於到來了”。
那時候他們倆好像是在閒聊,爸爸是用很平靜的口吻說這句話的,媽媽則始終凝視虛空,彷彿在想些什麼。
“可是它會始終在歷史裡迴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