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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講話。”
“隨便說,他們都是院校出來的,你給他們上上課吧。”那軍官壓低了聲音,“你的事我跟他們講過了,都是院校生,佩服壞了。”
許三多愕然了,他看看那些年青的臉,目光里居然像認識他很久的樣子。
許三多對視著那幾十雙眼睛,他說:“歡迎來這。我一直在等你們,等到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要走了。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了。以後對這個地方來說,我們就是老傢伙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我這些年說得最多的話,有時是因為嘴拙,有時……真是覺得說不如不說。”
他站在那,看著他的連旗,很長時間的沉默,但並不是很長時間的冷場。
“我的父親跟我說,好好活。我的班長跟我說,做有意義的事情。我是個笨人,偶爾做對一件事會讓旁邊人都替我慶幸。我只好跟我說——尤其在這個要走的時候更得對自己說——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情。做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好好活——這是傻話,傻人對自己說話……聰明人可能用不上,聰明人會問什麼是意�義……�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們用不上。”許三多苦笑,並且真真正正地亂了陣腳,“你們都有文化,當然不會有我這樣的笨人。”
“有!我就是。”
“我也是。”
“都是。”
佇列裡一陣喧囂。
許三多愣了一會兒,敬了個禮:“那就好……我走了……該走了,有人在等我。”
許三多頭也不回地走向袁朗的車,他不敢回頭。
袁朗為他將車門拉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許三多他不是上車而是退上車,幾乎是手足無措,所有士兵敬禮,然後是最莊重的注目禮,那讓許三多的頭撞在車頂上。
袁朗將車倒到車道上開始行駛。
許三多木然地將頭轉開,逃避著那個注目禮。
袁朗:“說得很好,我也受教。”
許三多:“啊?不會的。”他在沮喪和惶恐中看著鋼七連離開自己的視線。
駛過敬禮的哨兵,駛出大門。上了中間那條道,兩個兵呆坐著。
出了團部有三條路,許三多他們走的仍是中間那條。通向軍用車站,軍用機場,更多的軍隊,更多的血、淚、汗。
第十八章
陸航機場,袁朗的越野車透過機場口的哨卡,駛上跑道旁的便道,駛向一架正待發的輕型直升機。
“我們是要坐這個走嗎?”成才簡直不敢相信。看見袁朗笑笑,成才壓抑不住地笑了,他捅了一下許三多,許三多不動窩,他索性癢癢許三多,許三多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袁朗將車停下。駕駛員看看錶:“準時。”說著上了直升機。
袁朗:“五分鐘後登機。成才拿行李,許三多別動。”
成才:“是。”這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從車後廂拉出行李往飛機上送。
許三多沉悶地坐著。
袁朗下車,倚在車門邊,也就是許三多旁邊,看著機場人員作起飛前的準備。
袁朗:“你越來越少跟我說話了,而且我肯定,不是因為上下級關係。”
許三多:“我就話少。”
袁朗:“那個人叫什麼?”
許三多愕然了一下。
許三多:“誰?”
袁朗:“讓你討厭我的那個人,他叫什麼?”
許三多:“我沒有討厭你。”
袁朗:“讓你把我當另一種人的那個人,是你想拖著掙扎著過終點的那個兵嗎?他叫什麼?”
許三多:“伍六一。”
袁朗掏出一個本,鄭重地記下那個名字。
袁朗:“番號?”
許三多:“三五三團一營機步一連三班班長……以後是司務長。”
袁朗邊記邊苦笑:“司務長……我很抱歉。你覺得不公平?”
許三多:“沒有……我只是覺得……您知道您提供的這個機會對一個士兵來說有多不容易嗎?……太不容易了。”
袁朗:“我知道,他把本收了起來。”
許三多猶豫一會兒:“那樣有用嗎?我是說,還會回這來選拔嗎?”
袁朗:“不會了,下次會換支部隊。”
許三多:“那記上有什麼用?”
袁朗:“為了哄你,我給自己記的。我習慣記下一些士兵的名字,後來發現太多了,只好用本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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