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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的商隊平安到達啦?生意興隆吧?”莫蒙滿面春風地搖撼著售貨員的手。“咱們多日沒見啦!歡迎歡迎!”
售貨員聽了他的話,看著他那寒磣的衣著(還是那雙綻開了縫的油布靴,還是老奶奶做的那條粗麻布褲、那件破褂子,還是那件由於雨淋日曬變成褐色的破氈帽),不禁淡淡地一笑,回答說:“商隊倒是平安無事。不過,這可不好,商隊到你們這裡來,你們卻躲到森林、山谷裡去了。而且還要叫娘兒們守住每一個子兒,就象守住命一樣。這裡哪怕貨物堆成山,卻沒有人捨得花錢。”
“別見怪,好同志,”莫蒙不好意思地道歉說。“我們要是知道你來,決不會跑開的。至於沒有錢,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到秋天等我們賣掉土豆……”
“隨你講吧!”售貨員打斷地的話。“我反正瞭解你們這些臭財主。你們住在山裡,土地、乾草要多少有多少。周圍都是森林,三天也跑不遍。你不是還養牲口、養蜂嗎?
可是要花錢就捨不得了。你就買床綢被面吧,縫紉機也還有一架……“
“真的,沒有這麼多錢,”莫蒙解釋說。
“我才不信哩。你心疼錢,老頭子,你一股勁兒地攢錢。攢錢幹什麼呢了”
“真的沒有。我可以向長角鹿媽媽發誓!”
“好吧,那就買段絨布,做條新褲子吧。”
“要是有錢,我一定買,我向長角鹿媽媽發誓……”
“唉,真拿你沒辦法!”售貨員摔了一下手,說。“白跑一趟了。奧羅茲庫爾在哪裡?”
“一大早就出去了,好象是到阿克塞去了。找牧羊人有事。”
“就是說,是作客去了,”售貨員會意地、直截了當地說。
出現了很尷尬的冷場。
“你千萬別見怪,好同志,”莫蒙又開口說。“到秋天,真主保佑,等我們賣掉土豆……”
“到秋天還遠著哩。”
“這麼著,那就請原諒了。要是肯賞光的話,就到我家裡喝杯茶吧。”
“我可不是來喝茶的,”售貨員謝絕了。
他正要關車門,當下又望了一眼站在老漢旁邊、抓住狗耳朵、已準備好跟了汽車跑的孩子,說:“那就買個書包也好。看樣子,這孩子該上學了吧?幾歲啦?”
莫蒙腦子裡馬上出現一個念頭:他是得向苦苦勸購的售貨員多少買點東西,而且外孫也確實需要一個書包,今年秋天他是該上學了。
“噢,這話對。”莫蒙連忙掏錢。“我還沒有想到哩。可不是,已經七週歲,虛歲八歲了。來,過來,”他朝外孫喊。
老人家在幾個口袋裡翻了一陣子,掏出一張收藏好的五盧布鈔票。
看樣子,這張票子他已經揣了很久,已經被壓實了。
“拿去吧,大耳朵。”售貨員一面(目夾)眼睛逗弄小男孩,一面將書包遞給了他。
“這一下就好好學習吧。學不好文化,就得一輩子跟爺爺呆在山溝裡。”
“學得好的。我家這孩子很伶俐,”莫蒙一面數找回的零錢,一面回答說。
然後他朝很不自然地拿著書包的外孫望了一眼,一把將他摟到懷裡。
“這可是一件寶貝。到秋天就可以去上學了,”他輕聲說。爺爺一隻僵硬的大手溫柔地捂在外孫的頭上。
孩子也感覺到,喉嚨眼兒好象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深切地感覺到爺爺太瘦了,他聞到了爺爺衣服上那種熟悉的氣味。那是一種乾草氣味和幹活的人的汗味。這個忠實、可靠、可親的人,也許是世界上唯一心疼這孩子的人,他就是這樣一個憨厚、有些古怪的老頭子,那些精明人就是把他叫做“快腿莫蒙”的……那又有什麼呢?不管他怎麼樣,自己有個爺爺,總是好的。
這孩子自己都沒有料到,他會高興成那樣。以前他想都沒有想過要去上學。以前他只看到過上學的孩子們,那是在山後伊塞克湖畔的一些村鎮裡,他跟爺爺去參加德高望重的布古族老人的喪宴時看到的。從這一刻起,孩子就離不開書包了。他馬上就歡天喜地地跑去找護林所的所有居民,向他們誇耀一番。先給奶奶看:瞧,爺爺買的!然後給別蓋伊姨媽看。姨媽看到書包也十分高興,而且還誇獎了他幾句。
別蓋伊姨媽難得有心情好的時候。她經常愁眉不展,心情十分煩躁,總是不理睬自己的外甥。她顧不了他。她有她的不幸。奶奶說:她要是有孩子的話,那她會大不一樣的。就連她的男人奧羅茲庫爾也會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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