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你又偷走了報紙!”
這話可把陳太嚇一大跳,還好雲漪立時介面道,“都一樣的內容,我都能背了,有什麼好看?”
霍仲亨笑起來,“你倒背一段來聽聽,今天說些什麼?”
雲漪睨他一眼,當真背給他聽,“說你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罔顧家國之重望,溺紅粉之溫香,裹足閨閣之前,躑躅南北,意氣消沉……”
霍仲亨一面吃早餐,一面微笑傾聽。
近日的報紙上連篇累牘都是抨擊他的訊息,直指他擁兵自重、沉迷美色、罔顧大局。北平政府三番四次來電催促他南下征討,都被他以軍需匱乏、軍隊傷病嚴重為由,硬給拖延下來。明面上的冠冕堂皇,卻堵不住底下的流言蜚語。那些攻擊他的報章大多背後受政敵指使,言辭極盡惡毒,內容不堪入目。
起初看到那些下流文人的文章,雲漪還覺得憤怒,漸漸看多了,也由無奈而至麻木。
倒是霍仲亨始終泰然處之,彷彿事不關己,只當笑談。
每當她看不過那些汙言穢語,他總笑說,文人墮節,盜猶不及。
可這畢竟關乎他堂堂督軍的聲望名譽,再是灑脫,也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名節做笑談。
雲漪沉默下去,漸漸斂了笑容。霍仲亨也不多說,低頭專心用餐,兩人一時都安靜下來。雲漪攪著咖啡,心神不屬,良久都不喝一口。
“為什麼?”雲漪突然開口。
見霍仲亨面無表情,雲漪終於發了火,將小銀勺重重一擱,“你就由得他們這樣胡說,由得他們糟蹋你的名望?你分明可以辯解,為什麼還故意迎合流言,唯恐他們將你糟蹋得不夠?”
話一出口,她頓時後悔。
果然,他眉毛也不抬一下,摘下餐巾拋在桌上,淡淡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這不動聲色的一句話,頓時將她逼回角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熄那忘乎所以的火花。
火花,真的是火花,她冷硬已久的心裡竟冒出微弱火花……必定是眼前樂融融的情態矇騙了她,將幻境當成了現世,陶醉在自己一手編排的戲碼裡,入戲太深,忘了自己是誰。
雲漪端起已變冷的咖啡,緩緩地喝,手腕的微微顫抖到底出賣了她的心緒。
霍仲亨靠了椅背靜靜看她,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這是又一場聲情並茂地表演,還是她的真情流露?
薛晉銘獻美,未必真的指望靠一個女人絆住他。只怕美人計底下還套著一條離間計,藉此離間北平內閣本不牢固的信任,削弱他的威望。薛家這點伎倆,在他眼裡實不入流,
彼方有風月連環,他自有順水推舟。
流言當前,他又何嘗不是無可奈何。
只是,比起個人名節聲望,總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值得維護。
看著她僵然維持的笑容,霍仲亨心中不是滋味,終究覺得不忍。
“你的心意我懂得,但是雲漪,你有你的本分,既然跟了我,便要學會沉默!”霍仲亨聲色平緩,不帶一分喜怒,字字說來卻如三九寒霜。
雲漪靜靜放下杯子,垂眸斂眉,讓他看到他想要的沉默。
霍仲亨站起身來,她也溫馴地站起,眉眼平順,將喜怒斂藏得很好。
她這個樣子,越發令他皺了眉,“你不必如此,該怎樣還是怎樣。”
“是。”她露出一點笑容,恰到好處的婉約,似無數次雕琢後的完美。
不錯,這才是她應有的姿態,也是他滿意的態度。
霍仲亨定定看了她,突然間莫名心煩,轉頭走出門去,連一聲道別也沒有。
聽著他腳步聲離去,雲漪久久垂眸,不語不動。
走到樓梯口,霍仲亨忽想起雪茄盒忘在了書房,便折回去拿。許是下意識地掛懷,不由放輕腳步,緩緩走近門口。
雲漪正親手收拾桌上杯盞,背向了門口,身姿站得驕傲筆直,悠悠拿起杯碟層疊放好,動作輕緩專注,不像做家事,倒似在同自己玩耍,落寞背影格外單薄。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正要開口,卻聽她獨自曼聲哼唱起來,哼的是《綠珠》裡幾句唱段,“往日裡列笙歌同敲檀板,蒙使君情繾綣密誓河山,這也是妾薄命勞飛燕散……”
她本不愛戲曲,因他喜歡,近日才學著哼幾句。此時細細嫋嫋,斷斷續續哼唱來,倒似嘆息一般,聽在他耳中,心頭卻似風過水麵。一句“勞飛燕散”餘音未盡,她拿起個咖啡杯子,指尖上一轉,驀地往地上擲去。
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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