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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世。”
“阿?怎麼會……”艾默一震,萬萬沒想到這個變故,一時驚得呆住。
老太太拿起相片簿,將那幅薛慧行、嚴英洛和張孝華合影的照片指給她,“這照片就是四八年林氏仁愛醫院修成時拍的,是二少家裡出資捐建了這間醫院,命名林氏就是紀念他的母親……噯,老頭子,當時是你和老師一起做的規劃圖吧?”
老太太摘下老花眼鏡回頭問樊教授。
“是阿,這醫院到八九年才拆。”樊教授半仰了頭,恍然憶起舊事,“我聽過,二少的母親也是一位大夫,那時代的女大夫是很少有的,可惜那麼年輕就走了。”
“那是位了不起的女士。”老太太接過話來,嘆了口氣,“四一年底,日本人打到了香港,據說他母親守在醫院看護病人,沒跟英國兵撤走,結果日本人炮轟了醫院……”
艾默聽得動容,想著這位早早凐逝的女士,一時肅然起敬,百感交集。
那些信件和日記,缺失了太多,一些名字如流星掠過,再無下文。
只知道他們來過,存在過,燦亮過。
而後究竟墜落在哪裡早已無從得知。
原以為在自己自尋的往事裡,旁人只是無足輕重的局外人,然而觸及往事越深,識得的故人越多,便越覺得每個人都是一段傳奇。縱然芸芸眾生的悲歡都是一樣,看來不足為奇,拋在歷史的宏大畫卷裡,人人都是小人物,卻也從無數小人物的生死離合裡生出盤根錯節的命運軸線,合成一個洪波湧起的時代,浪卷千堆雪,湮沒英雄豪傑,盪滌浩浩河山。
一直沉默聆聽的樊教授,似也恍然陷在回憶裡。
良久無人開口。
打破緘默的卻是樊教授的女兒。
“那他們一家人後來怎樣了,還有下落麼?”
她問得好奇,艾默聽得驚心,眼巴巴望了兩位老人,想聽又怕聽到下文。
樊教授緩緩搖頭,“給老師拍這副照片時,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二少……四八的局勢已經很亂了,老師回了上海,我們師兄弟幾個各奔前程,都離開重慶,只有我一個人建國後又回來這裡教書,和他們再沒聚齊過。以前的故交舊識,十有八九不知去向,像二少那樣的人家多半沒有留下來。”
他女兒又追問,“抗戰勝利後,政府不是還都南京嗎,他們怎麼沒遷回去?”
“這就不知道了,我記得他父親倒是時常兩地往返,並不常在家,家裡只有個姑姑寵著,沒人管束,他才敢在外面玩得厲害,若是他父親在家時……”老太太的話未說完,就見艾默陡地直起身,閃閃目光直盯著她,“您是說,他還有個姑姑?”
老太太錯愕,不知她何以反應這樣激烈。
樊教授卻將椅子扶手一拍,興沖沖喚他夫人名字,“哎,不提這樁我倒網了,那次在薛家我還鬧出笑話來,玉華,你還記不記得?”
“怎麼不記得,你那時還不知道人家母親早已過世,看見他姑姑,竟一口薛夫人叫過去。”老太太記起往事仍覺好笑,不禁又嘆道,“他父親風度相貌極好,姑姑更是一位美人,當時她年紀已不輕了,可站在我們幾個女孩子跟前,真叫人自慚形穢。”
“那是真的。”樊教授連連附和,提起那個時代的人物風流,神采也為之飛揚,“他們一家人都十分出眾,像他父親那樣的風采,我這輩子還沒在別處見過。”
憶起當年事,歷歷如在眼前,記憶深處褪色的一幕幕竟又鮮活過來,那江邊白牆青瓦的小樓,烏漆雕柱小的迴廊,俯臨江水,遙對隔案燈火。樓下院子裡幾樹桃花,開得粉的粉,白的白,碧葉嫩芽,柔枝細蕊,花瓣被風吹得到處都是……樊教授眯起眼睛,回想起那江岸庭院裡的春夜,那時的自己也還年青,那些人物也真是美麗。
怎麼能怪他錯認呢,那桃花樹下的一對男女,相映如畫,美不勝收。
玉華當年年少懵懂,怕是瞧不出名堂,他卻一眼就覺出不尋常。
可那高門顯貴裡,不知隱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風花雪月,誰又瞧得明白。
“您說的那個地方,現在還在嗎?”
樊教授驀然自遐思裡回過神來,聽見面前這遠道而來探訪的女孩子,正在問他話。
他聽出她聲音顫抖,看見她的眼睛因激動而泛紅。
“早幾年應該還在。”樊教授惋惜搖頭,“可惜這兩年修什麼形象工程,把那一帶好多舊房子都拆了,據說只保留幾棟相對完好的……對了,薛家公館好像是大轟炸之後新修的,我記得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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