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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曾經無數次午夜夢迴,或卑微、或奢侈、或渺茫的希望如潮水而至。偏偏到了今日,卻只剩下無邊惆悵。他掌心覆上她手背,含笑凝望她,“念卿,說你的心願!”
“我的心願……”她恍惚笑笑,終於記起很重要的事情,“對,我想從此自由自在,去我想去的地方,說我想說的話;和念喬一起回我們從前的家,把媽媽喜歡的院子再修起來。”她閉眼想了半晌,猶自喃喃囈語,“我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沒有人認得我的偏僻山村,養很多貓和狗;或者,住在海邊的屋子,春天的時候種下很多花……啊!”念卿猝然痛呼,被霍仲亨猛地攥緊手腕,抬眼見他面色鐵青,一張臉上烏雲密佈,似有雷霆暴雨將至的徵兆。
她說了半天的心願通通都是亂七八糟,竟沒有一句提到他,竟沒想過要同他執手到老,卻說什麼自由自在,要去很遠的地方……霍仲亨冷冷瞪住她,只覺這輩子都沒這樣失望憤怒過,正待開口時,車子卻是一緩,穩穩駛入了燈火輝煌的迎賓道上。
華燈照耀,沿途警衛士兵立正向霍仲亨座車敬禮。遠遠已見燈火輝煌,宴會廳外滿滿的豪華轎車一字排開在草坪上,穿黑色燕尾服的侍從每三步一人侍立在側,儼然昇平盛世,繁華無邊。車門開處,吳議長領著一眾高官早已迎了出來。念卿將手遞給霍仲亨,甫一站定,兩側隔欄外頓時有耀眼白光閃動。念卿下意識抬手去擋,卻被霍仲亨一手攬住,不由分說挽住她步上大門臺階。
此起彼伏的白光閃得人眼花繚亂,被攔在遠處的中外記者不顧一切想要靠近,紛紛高舉了照相機朝他們掀動快門。如此場面念卿並不陌生,站在光環中央展示美麗羽翎與歌喉,本就是她的天賦。然而此刻站在霍仲亨身邊,迎面一道道探究叵測的目光,卻似絲網絆在足下,令她遲疑了步伐。霍仲亨覺察了她的凝滯,回身站定,迫著念卿與他一同直面鎂光燈閃爍處。他奕奕目光環視四下,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語聲說,“往後,這便是你的舞臺。”
念卿一震,彷彿重回初次登臺的那刻,耀眼燈光穿透身體,直抵靈魂。
她的舞臺,原以為永遠只是一個人的舞臺,不管有沒有人喝彩,都要將一生一曲唱完。可是他來了,他在這裡,他的肩膀、他的手、他的影子……無處不在。明滅閃爍的光芒裡,念卿緩緩揚起臉龐,白衣皎潔,獨立於霍仲亨身旁。戎裝的督軍雄姿英發,如伴木蘭,如攜紅玉,端端是“美人如玉劍如虹”,一雙璧人,佔盡風流。
圓廳裡翹首久候的眾人為之目眩,紛紛讓向兩旁,向今晚的主角致意。
穹頂上流光溢彩的巨大水晶吊燈,照得四壁燦然生輝。置身此間,每個人都似鍍上了一層光環,光影又織成面具,覆在千人如一面的謙謙笑臉上,如一出天衣無縫的表演。人群中不乏昔日熟悉面孔,念卿從他們面前一步步走過,目光掠過諸人,既不迴避亦不駐留。惟獨在看見顧青衣的一刻,腳步為之略緩。遠遠立在人後的顧青衣,衣飾素淡,毫不張揚,高挑身姿仍似寒梅獨秀。
隔了人叢,二人目光交匯。
念卿凝眸,旋即微一頷首,唇畔笑容加深。
宴會是為慶賀霍仲亨就任代省長而舉行,規矩上應由國民議會吳議長來主持。如今議會雖是個虛設,檯面上卻是少不得的。吳議長年過六旬,早年曾追隨康梁,多年混跡政壇,一番歡迎辭講得滴水不漏。既討好了霍仲亨,又不失面子上的堂皇,時時引得掌聲如沸,群情熱忱之至。每有讚頌之語,左右便是一片附和之聲。霍仲亨卻只是含笑聽著,神情似有所回應,又似全然未曾看在眼裡。
明知這些溢美之辭不無阿諛,念卿聽在耳中,卻仍是欣悅。他們褒頌他,無論如何誇大,在她聽來都是理所應當。霍仲亨察覺到她目光,側首看來,與她相視而笑。他忽而低頭,在她耳畔悄聲問,“什麼是對男人最高的嘉賞?”念卿一怔,他並未期待她的回答,徑自說出了答案,“一定是所愛女子的崇拜。”念卿大窘,忙不迭垂眸,已來不及收回眼裡崇拜之色,引得霍仲亨忍俊不禁。
愛,他說所愛。念卿呆了一刻才回過神來,耳邊卻是如潮掌聲湧起。
吳議長致辭已畢,眾人都等著霍仲亨的講話,他卻毫無這個意思。一聲清越鈴響,侍者託了銀盤魚貫而入,宴會正式開始。眾人俱是愕然,散開後各自竊竊聲議論。念卿亦覺奇怪,轉念一想,以仲亨的性子怕是有極重大的決定,才會留到最後宣佈。然而來不及探問,舞曲已悠揚奏起,四散空出的圓廳中央,只剩她與霍仲亨二人。剎那間時光流轉,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光影,她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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