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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忠誠……只是太過忠誠,有些話便不能被他聽見。”
風吹過頭上樹枝,枯葉簌簌,欲墜不墜,牽動心頭起伏莫名。
薛晉銘半側了臉,自嘲而笑,“你我之間,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話?即便有,也早就傳遍天下。”念卿深深看他,“過去的事,在你南去之日,我已釋懷。”
“我明白。”他頷首,喉間卻有一絲澀然。
“即便你不肯將我視作朋友,我們也不應是敵人。”她臉頰映著微弱月光,顯出執拗的蒼白,“倘若仲亨不幫傅家,倘若沒有傅霍聯姻,你還當我是敵人麼?”
籠在清寒月色裡的遠黛如眉、流波清湛,恰是她的容顏。
眼前是她,亦不是她。
信她,或不信她。
竟兩難。
曾有一個名叫雲漪的女子,狠狠騙過他,騙得他有苦難言,一敗塗地;當她褪下名伶雲漪的面具,換上霍沈念卿的嫁衣,又一次地騙他,騙他與她長相忘,不相知,再莫為敵。
他一次次信以為真。
然而總理府中,粉墨臺下,霍夫人翩然而至,竟攜來“傅霍聯姻”的佳訊。
始信命中有劫數,昔日今日,走到哪裡總遇著這個劫。
無需再分高低強弱,她來了,他便敗了。
這盤棋走得再高明再隱秘,瞞得了旁人,卻瞞不過她。
時隔三年,薛四公子捲土重來,豪綽慷慨不減當年,結交名流顯貴,出入高官府第,一躍而為總理府上紅人。這歌舞昇平、衣香鬢影,瞞過了身邊的蕙殊,瞞過了傅氏的耳目……觥籌交錯,賄金賂銀,本也是常情。
旁人誰又想到,這金是金山,銀是銀海,賄的卻不是小功名,賂的更不是小交情。
區區一個薛四少,落魄公子,酒色之徒,誰又料到他有這般財力,所圖是那等機心。
三年蟄伏,韜光養晦,即便南邊也少有人知道薛晉銘是何角色。
然而,至少還有一個人知道。
他所作所為,瞞過所有人,亦瞞不過識他知他如沈念卿。
私販軍火,她知道;
行賄政要,她知道;
以霍夫人的能耐,以傅霍聯姻之親厚,想必她已知道,此時正有大批軍火繞過傅氏勢力氛圍,走海路,從南邊北上,悄然運抵北方;也知道北平高官頻頻收受來歷不明之重金巨資,內閣里人心動搖,流言四起。
偌大的北平,正是臥虎藏龍,風雨欲變。
內閣佟傅兩系相爭已久。
傅總理是內閣之首,佟大帥為北方軍閥之雄。
二者夙怨深積,兩相壓制,互爭長短。如今傅氏組閣,佟氏表面被壓下一頭,不能公然與政府分庭相抗;然而傅氏政府腐敗,屢被彈劾,佟帥養兵蓄地,勢力日漸強盛。
一山難容二虎,傅佟之爭愈演愈烈,終有一場惡戰。
三個月前,“彈劾總理案”轟動中外,連同國務總理、法務總長在內的傅系高官共六人被指涉嫌貪汙、舞弊、挪用軍需等數項罪名。參議院內對峙之勢劍拔弩張,第一輪投票被佟系壓倒,然而未等第二輪開始,接連兩名議員被暗殺。
血案震動一時,殺雞儆猴之效立見,也將彈劾案拖延了足足兩個月。隨後第二輪投票不出所料,佟系慘敗,諸多議員紛紛倒戈,參議院內盡成傅系天下。
佟帥一怒之下以督察軍務之名離開北平,傅系風光無雙,提早彈冠相慶。
雖如此,工夫仍需做足,定於本月的參議院決議仍然照舊舉行。
而此時,留在北平的佟繫心腹,始終蟄伏未出的殺手鐧——徐總長徐季麟也迎來了千里北上的薛晉銘。此時彼明我暗,以徐季麟為首的佟系人馬悄然謀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兵不厭詐的佟大帥,也為這記“回馬槍”壓上重寶,勢在必得——若再彈劾不成,屯駐數百里外的軍隊立刻開赴北平,以武力脅迫內閣下臺。
北方大小軍閥七零八落,無人能與雄霸東北之佟帥相抗衡。
除了,五省督軍霍仲亨。
猶記當日,煙雨相送。
轉瞬三年,再相逢卻見傅霍聯姻。
永以為好之約,化作一場泡影。
究竟是世事反覆,還是命數無常。
薛晉銘目不轉睛地看著念卿,目光變幻遠近。如今他竟已分不出她究竟是雲漪、是念卿,還是霍夫人……重逢之悅,相見之傷,盡化作失落迷惘。
既已窺破他北上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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