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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裡話越來越少了,看起來很木訥,除了做活,吃飯,就是睡覺。但實際上,她的神經卻天天繃得緊緊的,一有人經過身旁,她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象天線一樣“唰”一聲豎了起來。
以前歲暮跟她講,在宮裡,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是怎麼練出這本事來,她沒教。
現在潮生知道,這個不用人來教,經歷自然就把一切都教會了。
絕不輕信旁人說的話,絕不將任何弱點把柄交到別人手裡。
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在背後捅你一刀。
她只是,很掛採珠。
不知道她怎麼一直沒有再來。
是忙?找不到機會?
還是……她會不會是病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情?
一開始潮生覺得,是不是自己換了差事採珠找不到自己,可她囑咐過滿兒,滿兒也一直替她留心。
採珠的確一次都沒有來過。
潮生若能生出翅膀飛出浣衣巷,早就去找她了。
她還托出去的人,如果能問著煙霞宮的訊息,就替她問一聲,若是捎句話。
但是總是遇不著機會。
女人們做累了針線,也會說說閒話。皇后娘娘千秋,貴妃娘娘生辰,宮中新添了兩位公主,宮中逢著喜慶之事,她們有時候也會加一道肉菜,雖然肥膩稀爛,可是她們吃得都很香。而且,這種時候她們總是有得談論。
即使是最低下的宮婢,也總覺得自己是有幾分姿色的,欠缺的只是運氣和機會。要是有一天得見龍顏,說不定就被皇上看中,一步登天了云云。浣衣巷這裡每天來來去去的人,看起來都灰頭土臉的,衣裳除了老綠就是灰青,上房的這幾位和外面那些人比起來,的確算是皮白肉嫩,標緻得多了。
可是這個標緻是相對的。要是和浣衣巷外頭的人比……咳……
潮生只覺得好笑,說得皇帝象個葷素不忌沒見過世面的色情狂一樣,只要逮著個女人就發春。
別說她見過的陳妃,賢妃,貴妃那些主子,就說煙霞宮裡有體面的宮女,歲暮溫柔敦厚,望梅靈巧,畫梁清秀,青鏡嬌美……那是什麼品貌,還能在妃子皇上面前伺候露臉,也沒見皇帝狂性大發全給收了啊?
不,青鏡的確是被皇帝寵幸了,還有了才人的名號。
一走神,針狠狠戳在手指頭上。
潮生急忙撤針,把手指放進嘴裡吮吮。
以前看電視什麼的,似乎古代人一紮了手就要吮,其實並不是口水包消毒包止疼包治百病,只不過手上這血漬,擦哪兒呢?這會兒可沒有那麼方便的面巾紙抽紙什麼的,要是抹在帕子衣裳上頭,那可難洗得很,吮了去一舉兩得——潮生覺得吮過之後,血的確止住了。
就是嘴裡一股鹹腥味兒半天不散。
一件衣裳遞到她跟前:“這個明兒要,好生的補了。”
潮生答應了一聲,把衣裳展開來看。
是件好衣裳,淡青色的長衫,料子握在手裡質軟而溫厚,不象絲綢那樣輕薄,也不象麻葛那樣粗澀。
只是好好的衣裳,袖子勾破了長長一道口子。看樣子當時被勾住之後,衣裳的主人大概性子急,用力拉撕,才撕成了這樣,破口處有碎碎的線茬。
補是當然可以補的,但是一般情況下,補完了上頭難免會留下補痕,或多或少,總是難以避免的,仔細看一定看得出來。
潮生想了想,先將衣裳放在一旁,仔細的挑起線來。
剛才被針扎到的指尖還隱隱作痛,潮生挑了深綠的絲線,對著光比了比,又放在衣裳上頭襯襯色,點了點頭。
既然難免留痕,只能想辦法遮掩了。
第十九章 觸手可及
她剛拈好線,冷不防後頭有人忽然伸過手來用力一扯,手裡的線一下子被奪走,虎口處還被割得火辣辣的,血珠慢慢滲了出來。
潮生嚇了一跳,回頭看見馮燕惡狠狠站在她身後。
“我才剛轉個身兒,你就把我分好的線偷了用!”馮燕瞪她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那兩下把式,配不配用這樣的線。”
馮燕的脾氣在這屋裡算是不怎麼好的一個,可是潮生剛才取線的時候,並沒人告訴她那線是馮燕挑好的。
得,不顯山不露水,又被人陰了一把。
潮生低頭不吭聲,馮燕又刻薄她兩句,才怒衝衝地走了。
潮生已經被她訓出經驗來了,而且她這一低頭的本事也著實練得純熟,應付這種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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