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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之後,她和祁家驄坐在海邊休息。關閉手電筒後,海島上沒有任何人工燈光,暗藍色的星空有著城市不可能一見的剔透感,一仰頭,半輪明月掛在西邊,滿天繁星似乎觸手可及地籠罩著他們,只要留心,可以清晰地看到銀河。
身後的村落陷入熟睡之中,眼前的大海起伏不止,她再次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她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漫無止境地延續下去——可是她知道這個孩子氣的願望一經說出,便已經是奢侈,更不用說會招來祁家驄可能的嘲笑了。她只默默將頭倚在祁家驄肩上,享受著這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任苒的確陷入了一種思維停頓,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對著這裡,好像很容易清楚雜念。”
“對,三年前我第一次來這裡,也是這感覺。”
“白天我躺在吊床上,感覺靈魂好像脫離了身體,飄蕩在空中,幾乎有害怕再也回不來的感覺。”任苒似乎也覺得這個想法好笑,往他身上靠得更緊一點。
祁家驄看著遠方暗沉的海面,微微出神。
當然,三年前,正是他在私募這一行聲名鵲起的開始。他毫不意外地發現,他根本不用主動與出資人溝通,給他們看投資計劃書、市場前景分析報告,就不斷有人多方委託,找上門來將大筆資金託付給他。他控制的資金規模一下到了一個他事先不可能預計到的數字。
只有一個助手加司機阿邦,已經遠遠不夠用。他不得不改變獨來獨往的、完全獨自負責的工作習慣,成立了工作室,將手頭資金按協議內容、期限分別轉入不同的賬戶,聘請專業經理人協同操作。
他要處理的事務越來越繁雜,同時,他要與之打交道的人越來越來路繁雜,他由單純地操作資金,進而開始參與各種遊走於政策邊緣的資金運作。
他忙碌得每天要工作14小時以上,又突然多了很多不能不參加的應酬,唯一屬於自己的時間只剩下睡覺,實在厭煩得很,脾氣變得十分暴躁。在阿邦的建議下,他來這裡住了幾天,才算清靜下來。
停住狂奔的腳步,沉靜下來思考對他大有幫助,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哪怕他要重返的仍然是那個能讓人迷失的名利場,他自信,也在最大程度上保持了冷靜的判斷。
然而,越來越繁雜的金錢遊戲進行下來,漸漸不在他的控制之下,更不能由他一人的判斷左右程序,決定結果。
他並不懊悔拒絕與朱訓良合作。哪怕管理著一個工作室近十名基金經理,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性格決定了他對於所謂團隊協作並沒有太多熱情,在他看來,與人商量再做出決定都屬於多餘,如果失去獨立受制於人,對他而言,並不覺得比眼前的局面好受多少。
可是他不能不反思發生的一切。
他一向自命有識人之能,對下屬慷慨大方。工作室留下的三個人是他認為利益與他息息相關的,然而偏偏是其中最得力的一個基金經理被朱訓良收買,導致他最後的潰敗來得如此迅猛,而且輕易。
任苒的頭在他的肩上微微一沉,又挪回原位。他知道,她睡著了。他輕輕將她摟過來,讓她躺到懷中,低頭凝視著她。她曬黑了一點,頭髮因為島上沒有洗髮香波出售,只能用香皂清洗,加上水質原因,顯得有些枯黃蓬鬆,星光下,她的面孔平靜而安詳,竟然似乎有隱隱光暈。
他想,這個女孩子對於他懷抱的信賴來得如此自然,似乎從第一次他抱住她開始,她便再沒有懷疑過他。他不得不有一些感嘆。
他一直對所有的感情保持超然,並不刻意拒絕,但也絕不沉迷其中。
對於任苒這樣一心只求一個沉溺的態度,他最初的分析十分客觀。
她少女春心萌動,將一個神秘陌生的男人當成了幻想的物件;她在對父親失望以後,太想找到感情的依賴;她和大多數愛幻想的女孩子一樣,以為自己愛上了某個人,其實只是愛上了一個看似浪漫的愛情的本身;可是再客觀理智的分析,也抵擋不住他心底的天平悄悄傾斜。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一天少過一天了。這個念頭剛浮上心底,他就有幾分自嘲。
他明白,任苒也許經常轉、著這個念頭。
他看書時,她會照例送茶水給她;他去釣魚,她會好像不經意散步過來,只站片刻便離開;他游泳時,她會盤腿坐在岸上看著;她去跟阿邦的母親一快兒用柴火灶做飯,儘量把口味弄得清淡一些。
在這個客家人聚居、